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开会对凯撒来说已经是一件挑战他耐心的事了，更何况那还是个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老头子一样干巴巴的小鬼。

黑发的少年站在下位，白皙如玉的脸上神情肃穆，他冷静地面对了男人隐形的怒火。

“我个人而言非常感谢凯特斯顿先生对莱斯的照顾，也不否认莱斯对您的喜欢。但他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大人，请恕我直言，喜新厌旧算得上是他一个坏毛病，这一点，作为同居人的我最为了解。”

这句话所含的深意让男人眯了眯眼，斜斜地依靠在椅背上：“你是想说只要他被你们接回去，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年多的事情和人物？”

少年直视他幽深的瞳孔：“我不能对此妄下论断。我相信莱斯是真心喜欢您的——因为他从来不曾受到过他人温柔的对待。”

喜欢温柔对待他的人，是否代表着当一个人不再温柔，或者有更加温柔的人出现，那个头脑思维单纯得近乎傻瓜的小家伙就会转过视线去看向别人？

凯撒感到这个小鬼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发音都让他非常不悦。

这种不悦还在继续：

“但如果凯特斯顿先生如所说般地疼爱莱斯，就应该给他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而不是将他关在您所铸造的笼子了，给他唯一一个可能。”

没有看过天空的小鸟，是不会知道笼子的狭窄的。

凯撒淡漠地敛下疏长的睫毛，被糟糕的早餐弄得紊乱不堪的脑袋再次阵阵抽搐了起来，他就应该把那盘东西仍在卡西欧脸上而不是抱着尝试的心情尝了一口。

少年深深地低下了脑袋：“我在此，再度恳求凯特斯顿先生能将莱斯还给我们。”

“……”

上座的男如果】..人发出一声嗤笑。

“如果我说不呢？你们又能怎幺样？”

……

片刻的沉默后少年缓缓地开口：“您害怕他会在离开笼子后自由快速地飞往别处幺？”

男人眯起了眼睛。

“您没有自信幺？”

——

书桌后面的男人闲适地翻着报告书，他面前，穿着西装服的男人低着头，适时地插入汇报：“莱斯少爷早上吃了小米粥和煎蛋，还有一个培根土豆泥卷。”

过少的早餐份量让凯撒眉心微拧。

“早餐后莱斯少爷如往常一般去学校，在即将到达班级时被二年级的科林.垦丁叫了出去……”来自前方炽热的视线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他向莱斯少爷告白了。”

凯撒：“……接下去呢？”

“……接下去的信息属下还没有收到。”

凯撒忽然展眉一笑。

男人：“……”他要失业了幺？

……

——事情还没有这幺糟糕。

莱斯慢慢合拢他大张的嘴巴，认真地看着面前同样认真的男孩。

“我不能答应你，科林。”他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喜欢他。”

男孩苦涩地笑了笑，这个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并没有太让他心痛，甚至让他稍稍感到一些轻松，但随即而来的失落和无法重回过去的伤感给了他的胸口重重一拳。

“科林，我很抱歉，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你不用道歉，我，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男孩努力微笑：“现在，就给我一点自我恢复的时间吧，很快，我就又能笑着出现在你面前了。”

“……”莱斯真诚地说：“你比我坚强，科林。”他就做不到。

如果那时候凯撒还坚决地拒绝他，那幺他可能……真的把他绑起来，关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只让他说自己想听的句子，如果他不从……那就饿上几天再说，反正饿几天也不会死，这是他切身的经验——当然，绑不绑得起来的话题姑且不论。

男孩的身影逐渐远去，少年才舒了口气，转身继续走往教室——

“我的莱斯长大了。”

“……乔尼，你不要突然出现吓人。”

“昨天的事怎幺样了？”

“凯瑟琳！”

被一左一右冒出来的好友吓到的少年捂着胸口，自我安抚地拍了好几下，才闪着亮晶晶的充满耀眼光彩的眼睛道：“我做到了！”

乔尼立刻惊呼：“你绑架成功了？”

“……”

过往的同学的视线实在太过让人在意，莱斯只能把两个人拉到一旁的大树下，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了才低声道：“我才不会绑架人呢！”他才不会承认他的确产生过这种念头呢！

凯瑟琳点了点头：“对，你没那种能力。”

莱斯：“……”

还是乔尼比较单纯：“所以你说的做到了是什幺？”

少年顿时红了脸：“我，我成功告白了。”

“……哦，值得鼓励。”男孩啪啪啪拍手：“他接受了？”

“啊，还没有。”少年苦恼地说：“我还要追求他，他看起来好难追的样子。”

“……”

一旁的女孩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道：“你想好了幺？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开弓没有回头箭。”

“是啊，据你所说，他可是对你做了一百件坏事呢，你确定他不会继续再做两百件？”

来自朋友的温柔体贴每一次都能缓缓地渗入他的心底，少年捧着热乎乎的心脏，歪着脑袋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不怕。”他想了想，又顺口补充了一句：

“而且，如果我追到他他又对我不好，我还能甩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