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谨对着那残月,呵呵惨笑,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有这残月才对得起她,她也才勉强配得起。
杨谨于是解下挂在腰间的小锡酒壶,里面刚好能灌下半小坛酒。
“杨谨!生辰快乐!”她对着残月扬起了酒壶,笑着,双眸却已经洇湿。
今日,是七月初七,是她的生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半块残月已经从最高处往西侧偏去。
空荡荡的锡酒壶被丢在了屋瓦上,杨谨却瘫软在一旁,脸上、脖颈上,包括衣衫下的肌肤,都红了个通透。饶是这副模样,她都没有醉昏过去。
最想一醉不醒的时候,却无法如愿。杨谨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感激女庄主锻炼了自己的酒量,还是该憎恶自己竟也贪恋起了这杯中物。
她醉意朦胧地摸索到颈下,拉出了那块从幼时起便陪伴着自己的“丹凤朝阳”玉佩。
系着玉佩的璎珞刚好够悬在她的锁骨间,她想扯动它在眼前看个清楚,难以遂愿。也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子狠厉,杨谨猛一发力,系玉的璎珞被她生生地扯断,那玉挣脱了束缚,被她自在地握在了掌中,得以对着月光瞧个清楚。
因为大力撕扯,璎珞绷紧,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口,淌出了一溜鲜血,血溜直没入中衣。那割肉般的疼痛,竟是被她忽略了。
“丹凤朝阳……”杨谨捏着玉佩呢喃。
凤凰……
长宁大长公主,可不就是凤凰吗!
天下第一商的掌舵人,可不就是凤凰吗!
这样的人,哪里是她一个从小无父无母,连生父是谁、下落在何处都不知道的卑末之人配得上的?
凤凰啊,那是该翱翔九天的啊!怎么可能被拘束于卑微的怀抱?
她还是她的小姨呢!纵是她不在乎是男是女,难道还能不在乎人.伦?
杨谨啊杨谨,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她摩挲着玉佩温润的表面,回想着与石寒相遇到如今,两年的光景,所经历的事。
不是在两年前,在她还是襁褓中的时候,当年还是杨熙的女庄主就赠了她这枚玉佩,为了救她的性命。十几年前,她们便相遇了。
由一枚玉佩相牵的十几年情缘,若放在时兴的话本子里,是多美好的一个爱情故事!然而,现实却……
杨谨滚烫通红的面颊,在月光的沐浴下有晶莹的水光闪动,杨谨也分不清,那是泪,酒,还是汗。
她此刻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这枚陪伴了她十几年,被她滋养,亦滋养着她的玉佩,就要离她而去了。
此后的一月有余,杨谨回复如常,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