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处挤成一堆,像个偷大人衣服穿的小孩子。她面色似玉,颊畔隐隐一抹绯红,想来是在浴室闷久了的缘故。黑发如墨,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她拿了张毛巾裹着头发,发尾还在滴水,把白色的衬衫浸出一团透明,贴在肌肤上。
齐雨潇就站在不远处,直愣愣地看着他,带点好奇也带点局促。
见自己打量她,那丝局促也都变成了理直气壮:“看什么看!”
真是又无辜又无情。
他转开眼,随手打开电视,北京电视台的新闻,正好播报了她的那个小区出现两例疑似病例。
“……目前已经被送往地坛医院,该小区随即实施隔离,请看前方记者发来的现场报道……”
齐雨潇这才后怕,幸好提前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隔离到什么时候。
难怪叶城急急忙忙自己开车过来,非要把她弄出来。
她偷瞄了眼叶城,心里的异样又多了几分。
后来她还在想,其实那段兵荒马乱的岁月,应该算是两个人之间难得和平的日子。
以前总觉得叶城不过是出身好运气好,左右都有人帮衬他。每次见他,不是打牌吃饭,就是到处玩,也没见他好好上班。
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真的很忙,每天更新的文件都有厚厚的一摞,还有三天两头的开会。有时候晚上醒来,她还看见他在开越洋视屏会议。
从书房的门缝看进去,他戴着耳机靠在椅背里,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一手飞快地记着什么。屋内暖黄的灯光,照拂着他,那眉间仿佛带有一丝倦意。
高处不胜寒。
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叶城微微蹙眉,听得很认真。过了好半晌才掏出打火机,双手拢在一起点燃烟。他深吸一口,任烟雾腾起,遮蔽他的双眸。清冷的声音带着杀伐之意:“去,找人查他们的税。”
齐雨潇听到这句,有些奇怪,本能地咦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叶城很快注意到门口的齐雨潇,他一愣,脸色微变,伸手敲了下键盘,不悦道,“出去!”
齐雨潇反而大大方方地推门而进,咚的一声把一杯牛奶放在书桌上,扔下句:“别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叶城看了眼杯子,掩去了情绪。他取下烟,夹在指间把玩,慢条斯理地回她:“你倒成了君子了。”
“……”齐雨潇不想节外生枝,她住在别人家里,多少要跟主人保持好关系,只好略带生硬地说,“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没想到叶城忙完了来找她。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电视咿咿呀呀放着广告。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去招惹他了,与他并排而坐,总会有丝丝尴尬。
齐雨潇懊恼地咬了咬唇。
这广告怎么这样长,电视剧怎么还不开始?
终究是她沉不住气。
齐雨潇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刚刚在忙什么?”
典型的没话找话,她没指望他会认真回答。
“在看标书。”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后脖颈,“下个月城西有块地要招标。”
“下个月?不是还早吗?”
“新公司新业务,早做准备为好。”齐雨潇微微意外,她一直以为以叶城的能耐,万事皆在掌握中,哪里需要如此慎重。于是脱口而出:“早作准备?连你也会紧张吗?”
话一出口,她又有点后悔,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欣赏。
他微锁的眉头,因为她稚气的问句松弛开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齐雨潇看他的表情,再次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他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一旦有了倾向性,紧张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