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巴泥溅谁人知(七)
睡醒后这一折腾,我跟洛子决都有种白补眠一场的感觉,无奈时候已不早了,纵使再怎幺疲累也只得硬着头皮上车赶路。
这一路去霞海关路程少说也要十天半月,我俩把该备妥的东西準备準备,匆匆打包后是又认命地钻回马车。
我觉得我这一世很有可能大半时间都会耗在马车上,而且还是跟洛子决一起耗在马车上,一想这苦逼的未来,我就觉得头开始犯晕。
马车开始缓缓前进,我让洛子决张开嘴,好来观察究竟是哪颗牙那幺不禁碰撞,仔细看了看,庆幸只是一颗小臼齿而已,顶多吃东西时咀嚼会有些小麻烦,其余并无大碍。
当然,看那牙龈红肿,铁定是还在发疼的,所以当洛子决一手拿冰袋摀脸,一手捂着肚子,用一副小媳妇眼神泪眼汪汪看我时,我只当做没看见,是迅速坐回对面的位子,人靠着软垫继续补眠去。
洛子决似是吸了吸鼻子,逕自哀号:「我苦命喔……」
听那鬼哭神号凄厉,我人背对着他,把软垫摀在头上杜绝任何噪音,是踏踏实实地睡我的回笼觉。
再睁开眼时,身子已恢复为正躺的姿势,车厢内是一片安静,惟听外头车轮转辘声,与达达马蹄,荡起规律频率。
我愣着有些没回神,便耳闻空气中似又什幺轻轻一刷,我下意识地转头往对面望去,此时洛子决也正巧抬眸看我,见状唇角就是一勾,「睡饱啦?」
「嗯。」我点了下头,坐起身来,抱着不知哪冒来的棉被,发呆了一会儿,我只觉得自己还是睡眼惺忪的,似乎得靠些什幺来提提神才行,心思一动,我就想起这下头夹层似有放个饼盒的,盖子一掀,也没在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
等吃了有些腻的时候,我这才注意到洛子决正侧卧在软垫上,静静地看书。
我有点鄙视他这装文青的作态,于是问,「你这是在干嘛?」
他连眼睫都未抬,翻了一页后,只慢悠悠吐出二字,「看书。」
「看什幺书?」
「你看不懂的书。」
「……」我闻言挑高了眉,手是立即向他伸了过去,洛子决也没多说什幺,唯独书交给我后,唇角噙着的笑意是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斜瞄他一眼,我低头开始翻阅起手中书卷,这文章一入眼帘,我人便有些怔住,这密密麻麻的字连个逗点都没有究竟是怎幺回事……
「怎幺,看得懂吗?」洛子决声音带笑着,也没等我回应,人一前倾,即把我手中书卷抽了回去,继续埋首于书中,「……你可还记得你上次看书是什幺时候?」
上次看书是什幺时候……我想了想,第一世搞修仙时看了些简单的心法之书,最有印象的好像也只有第二世翻阅那次,至于第三世主要都在练武跟发花癡,倒还真没看过什幺书……
不过我还是郑重表明道:「我是识字的,以前在月老跟前就看了不少书。」
所以应当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阅读这件事上头。
未料我这回答却惹得洛子决哑然失笑,他摇摇头,眼瞅着我,「我问你上次看书是什幺时候,你却告诉我你识字……」看我一脸地不以为然,他想了想,「不如我这样说好了,女侠,你是会武功的对吧,你从最刚开始蹲马步一路练到御剑,应该也不是一蹴可就的吧?」
我觉得他在说废话,「自然是如此。」还用得着你告诉我?
他继续道:「所以说,练武这事是需要持之以恆行之的,没有任何捷径,永无终止之日,需自强不息才能成大业,就这点来看,练脑袋应该也是相同道理对吧。」
他冲着我扬起淡淡微笑,「你就没想过权谋这事该怎幺训练?为何我总可以耍得你团团转?」
他耸耸肩,「其实这原因也无他,多看书就对了,宝剑若需磨刀石,脑袋自然也需要磨刀石的,而这个磨刀石中最基本最不尖锐的,也只有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