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青涩韶年(2)-药园相对

又是个丁香花盛开的季节，满树紫花垂坠，荡在匀柔的东南风里，庭院里便飘起一阵阵淡雅的香甜味。只要站在树下，连人的身上也会沾染让人心旷神怡的清清幽馨。

经过了一日一夜的休息，不知女孩是否好了些，砍柴回来，大男孩便静静地假装无事，荡过她门口。门窗开着，缝里瞧见似是无人，他便又无前屋后的晃了一回，终于见得女孩正蹲在药园后的大石头前，女孩亲娘的墓地。

其实，药园说是药园，但那些草药植物，到了春夏，也都一一绽开了美丽的花朵，引来满院翩翩飞舞的粉蝶。女孩丁香色的身影藏在那蝶伴花丛后，让尹晏以为似是掉进梦里一般地，似乎一个出声，梦就要醒来。

一串美丽的紫花，在女孩手里轻轻地晃呀晃着，过了一会儿，便安放到了大石前。大男孩移了一个脚步，女孩听声转过头来，一个似笑非笑的抿嘴，又转过头去。大男孩轻吁了一口气，空气冻凝得有些快喘不过气，但却深觉不应就这样顿在原地，遂大步跨到了女孩的身后。

幸好女孩这次并未叫他走开，大男孩捎捎后脑杓：「你今儿…好些了吗?」

女孩儿把头埋在双手环抱的胸前，只传来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中，还在思忖着接下来说些甚幺为好，却一声绢细柔雅的应唤：「谢谢晏师兄！昨儿帮我煎的小建中汤！」

大男孩的耳根热了起来，彷彿如同第一次在林中初遇，那反覆回荡在林间，清亮婉转如鸟啼的一句：「见过晏哥哥！」然他却不知，女孩儿此时脸颈也正绯红如霞，不敢抬起头来。

又是一阵沉默，大男孩突然为自己的拙言觉得有趣，轻轻笑了起来。女孩终于也回过头，缓缓立起了身子，一抹优雅的甜笑泛上红颜，微微嗔道：「你在笑甚幺?」

「我是笑我自己好像很笨拙，不知道该说甚幺话才是。」那个大男孩，站在药园旁，一席陶米色的衣袍，简便的扎裤墨靴，暖暖的笑意，正如凛凛冬晨里，晒到一融温煦的阳光。男孩眼里印着她的影子，突然灵光乍现地道：「对了！今早我到山里，看到树下一窝子刚生不久的野兔！想不想去瞧瞧?」

「真的！小野兔可爱吗?我想去看！带我去！」女孩眼里闪烁着亮光，眨了眨眼，像个幼孩般雀跃的声调，揣起他的袖子。

「可妳…今天成吗?要不缓几天也行！」这下子，尹晏倒有些迟疑了，不知道她现下的身子是否合适，爬那山坡、走那山路。

「可以的！我想去看！只要…只要别跑太快就成！」女孩点头如捣蒜，抿了抿嘴。

绕过药舖子前厅，女孩往厅里喊了声：「爹爹！我们出去一会儿！有点事…去…找靳家大姊！」

只见师父一个眼神，皱眉揪眼，缓缓点了个头。大男孩睁大了眼，这谎他是不敢撒的，要是被师父知道，难保不被严厉的责罚一顿。但此时此刻，看见女孩使了个眼色，他也只好噤不作声，便叫她给拉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