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孤子拜师(6)-巧女知心

等了近两个时辰，幸而这酷寒的冬夜未再飘下雪，但女孩儿仍等得心焦，彻夜无法安睡。望着案桌上斜斜照下的昏黄烛火，映在墙上有自己的影子，这夜未免静得太可怕了，悄无声响，让人有不甚好的预感。

男孩的娘亲不知如何，却连联地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但不知怎幺地，娘的脸甚幺样子，印象中的影子居然有些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那淡紫的衫裙，那揉着麵糰的味道。想着想着，便靠坐在桌几就打起了盹儿！

天色将亮之前，终于听见庭院外吱呀地开门的声音，敏锐的神经抽动了一下，女孩倏地醒来，便跳下榻子，兴奋地奔前开门。

只见爹爹一脸黯然神色，从庭院踏雪而过。女孩儿终于知道那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急切地问道「怎样了」

见爹爹入得屋内，脱了鞋，拍了拍足下的残雪，轻轻叹吁了一声，又摇摇头，女孩便不再多问。从炭盆上端起热活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捧到爹爹手上。这多年来，爹爹面对任何事，一向云淡风轻，从容不迫，唯独几次面对患者重症不治，那沉默不语的愁容忧色，会让人感觉那低落心绪凛冽冻结，如入骨寒霜。她明白，所以不再多问。

容谨餟了一口女孩捧到手中的热茶，望向那心思纤细的小女儿，给出一丝淡淡苦涩的笑弧。沉默，是因为彼此都懂得彼此。半响，轻轻拍了拍女儿温热的小手，柔声道：「我先去休息了！今儿个上午，就暂先闭门休诊吧！」

望向爹爹入得房内的疲惫身影，女孩兀自收拾了药箱，熄了烛火，却转个身往灶房走去。微微透亮的晨曦，斜光刺刺地映照在炉灶上的架子，有本斑驳黄旧的小册，那是娘留下的手记。摊开其中一页，抓出柜子里的大碗，里面有前天向对街卖馒头的靳家大姊讨来的一糰老麵，女孩儿就在灶旁的桌台上，开始和起麵，揉起了麵糰。

干厨房的活儿时，是绝对不方便穿着厚袄的，冷风从窗棂灌进来，严冬里略显单薄的衣裙包裹着娇小的身子，两只露白的手臂冻得发红，也没停下动作。幸而朝阳渐渐升起，带来了些许暖意。就这样新麵、老麵揉捏成糰，两只小手使劲儿来回搓压。

这淡淡柔柔的麵粉香，就是她印象中娘亲的味道。虽然是六年前的印象，虽然那时她还那幺小一只，但却永远记得，冷冷的冬天热包子捧在手心暖呼呼的香气，爹爹一定也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