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越过夏遥把遥控器拿过来,又把空调打开,调低了两度,把灯闭了,然后重新躺回去。夏遥没什么动静,半晌才拖过他一只手握在怀里。阮程明大方的由他握着,闭上眼睛。
这一晚注定多事,阮程明几乎是在深度睡眠中被契而不舍的手机叫起来的,夏遥比他醒的还快,正寻找声源。
阮程辰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告诉他父亲进医院了。
父亲一直有用药控制血压,而且年纪大了多少都会有些这样的问题。但是阮程明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接受父亲因为高血压住院。他烦躁的摁了两声喇叭,超了前面的一辆大货车,然后猛的往右打了一把方向,避开迎面过来的大巴。
夏遥扶着车顶的手柄,有点担心的说要不要换他来开。
阮程明把车速降下来,收敛了一下情绪。夜里车不算多,阮程辰也告诉他父亲的情况并不算很严重,只是突发x_i,ng的晕倒,而且就医及时。
到医院的时候将近凌晨三点,阮程明锁好车,看了一眼跟他一起下来的夏遥,有点犹豫。
"你先回去吧。"
夏遥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阮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家,打个车。"
夏遥没料到阮程明会让他回去,上次侯雯分娩的时候,分明没有介意他。他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出租车经过。
阮程明到病房的时候父母和阮程辰都在,父亲身上吊着水,看起来已经不碍事了,阮程辰明天还要上班,本来准备要走,看见他来,又跟他说了说情况。
今晚观察一夜,基本明早就能出院了。
阮程辰走了,阮程明留在这里陪了后半夜,第二天一早叫医生看过,然后拿着一叠缴费单跑上跑下办了出院。
母亲坐在后座,敛了敛堆在后面的滑雪服,漏出下面的围,问他是不是要去哪儿。阮程明含糊的应了一声,拿出手机关掉静音。屏幕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夏遥打来的,还有一条未读消息锁在车里,钥匙和钱包都在里面。
阮程明让母递过来,他翻了翻,果然钥匙和钱包还在里面,电话回拨过去,只提示用户已关机。他这才有点担心,让父母稍等和围巾都拿着从车里出来,然而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阮程明又看了看两个未接来电,然后拨给阮程辰。
"程明。"
"哥,你昨晚回去的时候见到夏遥了吗?"
"夏遥?"阮程辰似乎被他问的懵了,想了一下才知道他问的是谁,"见到了啊,他东西落你车里了吧,我告诉他病房号了,没上去找你吗?"
没有。
阮程明挂掉电话,又进了主楼里,夏遥昨晚并没有找过他。
排队挂号缴费的人很多,他刚才在这边往返几次,根本没分心注意别的地方。等候区的座椅上满满当当都是人,阮程明一眼扫过去,夏遥就坐在外面的位置,其实还算显眼,靠在椅背上,头几乎要挨到肩膀。
阮程明走过去拍了拍他,夏遥幽幽转醒。
"老师,"夏遥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我昨天打电话您没接。"
"我静音了。"所以刚看到。
阮程明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在夏遥额头上试了试,好在是正常的:"感冒了。"
"好像是。"夏遥吸了吸鼻子站起来,忘了右腿膝盖还没好,一着力差点坐回去,被阮程明扶住了。
"能走吗?"
"可以。"
阮程明跟着夏遥在路边叫了一辆车看着走了才回到车里,他的车子就停在主楼对面,想必父亲和母亲都已经看到了。母亲果然没有到哪里去了。阮程明带着遮光镜,以此来躲避偶尔从后视镜里审视他的母亲。
"你哪天开学。"父亲像是不堪忍受车里的沉默,清了清嗓子问他。
"下周一。"
"没两天了。"
"嗯。"
把父亲和母亲送回家安顿好,阮程明又提醒父亲记得按时吃药,母亲絮絮叨叨的数落父亲那么大年纪了自己的命自己不知道爱惜,非得弄到医院长长记x_i,ng。父亲被母亲说的没什么脾气,讷讷的不说话。阮程明笑着让母亲少说两句,吃了点东西回家了。
路上有点堵,阮程明打开电台节目才想起今天是周五,怪不得下午三四点光景就有些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把车停到车位里,阮程明又折回小区外面,买了点热粥和药才回去。
"吃点……"
夏遥刚就着水把药咽下去,看见阮程明回来,又咽了几口水顺了顺。桌子上放着空的餐盒。将要说出口的话尽数消声了,阮程明把东西随手放在桌上进去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夏遥把粥拆了正要吃,看见阮程明看着他,有点不敢动手:"不是给我的吗?"
"吃过就别吃了。"阮程明把药收起来,问他,"休息了吗。"
"刚起来一会儿。"夏遥吹了吹眼前蒸腾起来的雾气,"呼噜呼噜"的喝了一口。他声音还未恢复平常的音色,低低的带些沙哑的颗粒感。
阮程明去洗澡了,他脸色并不好看,昨天夜里几乎没睡,今天又全在路上,他连脸都没有刮过。好不容易舒爽了,困意倒不算浓,阮程明捡了几块冰,添了一杯酒。
夏遥的粥下去了一半还不到,阮程明从他手里把餐盒抽出来:"别吃了。"
"还剩很多。"
"放着我吃。"
"可是我已经,"夏遥没有说下去,因为阮程明已经端起来喝了一口,"感冒传染了怎么办。"
"传染就传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