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来讲沈老先生的《湘行散记》。]

沈清欢站在台上拿着书，看台下仰着脸的孩子们。他的学生上他的课总是很开心，眼睛明亮带着一种发自心底的愉悦。

此时底下稀稀拉拉发出笑声。

[唤我沈先生……是我沾了沈老先生的光了。]

沈清欢也轻笑，他模样好看，笑起来也是春风拂面，带着一种干净明澈，很是温柔。

只觉得身上有滚烫的视线灼灼，沈清欢抬头扫视了一圈，看见的是孩子们认真的脸，轻笑摇头，又低下头念。

[……我卧的地方较低一些，可听得出水在船底流过的细碎声音。前舱用板隔断，故我可以不被风吹。我坐的是后面，凡为船后的天、地、水，我全可以看到。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我快乐，就想应当同你快乐，我闷，就想要你在我必可以不闷。我同船老板吃饭，我盼望你也在一角吃饭。]

他的声音好听悦耳，宛如泉水叮咚，又如蒙了纱的月光雾霭朦胧。又清晰又遥远，念沈从文的文字总是醉人。他穿的是棉布衣衫，有些宽松，露出精致的锁骨，挺直又瘦弱的脊梁和单薄的肩膀。

[有没有人可以给我分析下这个段落？]

他抬头问道。

底下哗啦啦举起一大片手。

[先生说过，沈从文老先生的文字总是很美而静谧。]

站起来的小姑娘扎着马尾，爽利精神，声音清脆。

[……水乡是沈老先生喜欢的地方，那水是有感情的，那些天地水，在沈老先生笔下，都是有感情的。太美！太美啦！]

沈清欢赞许点头让她坐下，又见一只充满着力量的胳膊竖了起来，在课室最后一排好不明显。

[先生。]

于顾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沉沉看着沈清欢，眸子黑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