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脸上一阵酥麻,烧在颊边。然后是几乎撞碎胸腔的剧烈心跳。自己的,和另一个人的。砰砰碰撞愈演愈烈,几乎与灼热温度和颤抖合为一体。
“萨尔。”他听见戈德里克低声道。
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萨拉查微微偏头。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料到的柔软:“怎么了?”
青年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趴在他背上,金色的脑袋埋在他脖颈蹭了蹭。带着一点被宠坏般的任性地:“没怎么。”而后萨拉查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啃了一口,“喊喊你,不行吗?”
对戈德里克忽如其来的小动作,萨拉查一向放任和享受,这次也不例外:“当然可以。”他缓缓起身,青年依旧搂着他,挂在他身上,这让他不禁有些好笑,“戈迪,你这是想让我背你过去?”
“是啊是啊,我懒得走路——”戈德里克趴在他背上,装作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不过——现在——你可——背不动我啊!”随着话语撑着他的肩,轻快地下了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所以,走吧?”
萨拉查看着那张笑脸,回以一个微笑:“好。”
整理一下衣着,他走到戈德里克身侧——后者迅速挽住了他的胳膊,眯起眼睛靠向他,就像是在撒娇一样。不知为何,从刚才起这小子格外地黏人,不过,他可一点都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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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放空视线,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
他熟悉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装饰,每一条纹路——风夹着雪片打落在窗面,传来劈啪声,似乎还夹杂着学生们的喧闹——连这一点他都无比熟悉,虽然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密室,而是格兰芬多除塔楼外最常用的一间。
但,细心打量,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他记忆中的格兰芬多不会收集那么多毫无用处的小玩意,也不会在密室里涂上温暖的金红色,也不会画一些孩子气的壁画。就连壁炉也不会燃起真正的火焰,而是用温暖咒代替——格兰芬多就是一个如此实际的人。以勇气和力量闻名,同样拥有可怕的精明头脑,是个彻彻底底的实干家,甚至连他萨拉查.斯莱特林都会感到恐惧和难以琢磨的。即使和对方成为朋友,彼此间也似乎相处在数不尽的算计之中,以至于他几乎分不清格兰芬多究竟是因为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喜欢他;还是为了利用他才和他成为朋友。
而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格兰芬多一直试图接近他。
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的刻意靠近,还是大小会议中若有若无的暧昧试探……说不反感是假的。他不能确定对方想做什么,不能确定对方的诚意,因此抗拒与恶言相向也变得理所当然——可即使是这样,即使他百般抗拒,格兰芬多依旧强势而霸道地在他生活中占据一席之地。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会扬着那张令人厌恶的笑脸凑上前来,不厌其烦地靠近他,对他说着那些能让无数女巫脸红心跳的话。从开始的憎恶恶心,到后面逐渐习以为常——这似乎是一种改变,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渐渐习惯格兰芬多所做的一切,而且,似乎并不为对方过分的关注而反感,就连每日对对方的责骂似乎也变得习以为常。
他不认为自己会动摇——即使格兰芬多自诩能用如火一般的热情打动他。因而那一天,如往常一般冷着脸拒绝格兰芬多的陪伴,他孤身一人前往冈特家,应家主的请求帮助调整那些黑巫师家族领地惯有的,复杂到极点的魔法阵——而后,毫无预兆地,法阵忽然失控,庞大的黑魔力汹涌着向他们扑来,意图把所有人撕成碎片。
身边的巫师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虽然他力量强大,但几乎死局已定。在意识逐渐模糊时,似乎听到了格兰芬多的声音,然后一抹金色从眼前一闪而过——从未有那一刻般,心跳剧烈到要崩裂胸腔,嘶吼堵在喉咙,想喊,被风声灌得喊不出来——格兰芬多!他在心中尖叫,几乎要停止呼吸——戈德里克!他挤着干裂的喉管试图发出破碎的低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我们一同出发,而你要去方向相反的巨龙巢穴取一枚龙晶?!——
但这片令人窒息的魔法风暴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失去意识,然后重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缠着涂满魔药的绷带。壁炉里闪动着温暖的火光,而后格兰芬多坐在床边,蓝眼睛里跳动着火焰,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想继续那个问题。看着对方,他忽然问不出口了。
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他不敢再想下去。害怕受伤,害怕改变……理由总是那么顺理成章。
因而从一开始便错过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此世还是那世。他总是将心藏起来的那个。并且,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对方的纠缠与关怀,和隐藏在无数次抗拒后隐隐的满足感。至于它们背后的意义,他将心冰封,从不去看。所以,永远不会明白另一个人的心,不会知道另一个人在想什么。
他是如此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中,以至于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格兰芬多完好无损的身体和魔力,还是味道刺鼻的魔药和壁炉里跳动着的温暖火焰,都与他所熟悉的不一样。甚至连格兰芬多朝他伸来的手,他都没有向往常一样,带着一脸嫌恶的表情拍开。
在金发青年的帮助下坐起身来,斯莱特林看着那张难掩疲惫和焦急的脸,和额角微微有些汗湿的金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