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苏复差不多就能确定他要说的是什么事了，他看着真诚地跪在地上道歉的孩子，心里也很酸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洛柯就松开了苏复的手，继续道：“我和小卷相爱了，是高一的时候确定的，我们一直不敢说出来，但是小卷最近情绪不太好，可能是我高考的压力传染给他了，他这几天经常做梦梦到我们的事被发现，你和爸爸爷爷他们都不同意，他很害怕，我很心疼。这件事压在我们心里也够久了，也许说出来会好一点。其实对我来说，我觉得这是个喜讯，我希望小爹你能第一个知道，但是我不确定，我和小卷相爱，会不会伤害到你们。”

说完，唐洛柯抬头看着苏复，眼里是信任依赖和略微的不安。苏复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就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回家出柜的事。就像唐洛柯说的，其实对他来说，那本来是个喜讯，他有爱的人了，想和家人分享，但是因为性向，硬生生地把喜讯变成了一种请罪，那是多么的悲哀。

抛开唐洛柯和卷卷的性别不说，他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么？就因为他们是相处多年的毫无血缘的兄弟？如果卷卷是个女孩子，家里的长辈会不会很看好长孙和一个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姑娘成为一对呢？也许会很乐意促成吧？

所以问题只是性别么？

的确，对苏复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性别。因为他很害怕，唐洛柯和卷卷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爱情，而是看多了家里同性恋人的相处，被影响了，误把兄弟情当成了爱情，等他们长大了，成熟了，再猛然反应过来，那对彼此将是多大的伤害。

苏复反复思考了许久，在唐洛柯面前蹲了下来，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唐洛柯的头发，柔声道：“小柯，只要你和卷卷幸福快乐，就不会伤害到我们，那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还小，那真的是爱情吗？是不是我和你爸爸影响你们了？你们还在读书，遇到的人不多，也许以后你们会遇上喜欢的女孩子呢？这条路并不好走，一步都不能出错的。”

听了苏复的话，唐洛柯的心已经放回了一大半，微微笑了一下，道：“小爹，你忘了，我5岁的时候就懂什么是同性恋什么是异性恋了，何况家里又不是只有你和爸爸，爷爷奶奶，姑姑和姑父，不都是异性恋？这没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我爱小卷，无关性别，我相信小卷也是一样的。”

苏复一愣，忽然反应过来，是啊，家里热热闹闹，来来往往，多的是异性恋，怎么就同性恋会影响孩子呢？根本说不通的。

见苏复在考虑了，唐洛柯又道：“小爹，时间是最考验爱情的，一切都不必这么早盖棺定论，我们会证明给你看的。”

哪有绝对的爱情呢？都是要在时间里慢慢验证的。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当下的爱情给抹杀了，没有当下的爱情，哪来未来的爱情。

苏复也想通了，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该孩子们自己去体会的，长辈哪能靠经验理论指手画脚？

正要说什么，门忽然开了，卷卷红着一双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们。

“小爸，同意我们吧，我知道那是爱的。”

卷卷也高一了，个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在同龄人中略矮，小小个，不过他现在一直在和柳岸学京剧，以后也会考戏曲学院，个子矮一点正适合。

苏复看着小时候那个软软奶奶的小萌娃如今也懂得爱情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酸酸甜甜。对着两双期待的眼睛，他向来只有告饶的份儿，只得点了点头。只要他们能相爱，过得幸福，其他的其实并不重要。

得到了苏复的同意，两个孩子高兴的不行，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的唐洛柯站起来就搂住从小抱他哄他照顾他的小爹，表达自己的喜悦，而卷卷，红着眼睛就扑了过来，也抱住了苏复，嘤嘤嘤地喜极而泣。

苏复也笑着，眼里有些泪花，搂着两个孩子拍拍，真的没想到，孩子们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开始谈情说爱了，明明不久前还是两个小包子呢。

互相拥抱了一会儿，苏复嘱咐唐洛柯先把心思放在高考上，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离开了书房。

要替他们关上书房门的时候，苏复就听见那两个孩子的对话。

唐洛柯抱着卷卷，哄道：“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没事了，小爹答应了就等于爸爸也答应了，爸爸答应了，爷爷奶奶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事了。”

“嗯嗯，好开心！小爸真好！”

苏复站在门口，一阵无奈，果然小柯就是小柯，从小到大都精着呢，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就认准他好说话，舍不得他们难过。

苏复无奈地笑了笑，回到了房间。心里的事终于说开了放下了，也就和唐司柏说了。

本来还打定主意不许唐司柏生气，不许他找两个孩子的麻烦，再慢慢说通他。哪知唐司柏一点都不惊讶，早就发现了两个孩子不正常了，只是不说穿罢了。

唐司柏是觉得孩子们的事情孩子们自己解决，都这么大了，何况又不是什么禁忌关系，所以并不打扰。没想到苏复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烦恼了这么久，有些无奈，搂着他开明地开导他。

不过对于苏复怕孩子们太小还不懂爱情的事，唐司柏也有想过，也怕他们小小年纪乱来。

于是，唐洛柯考完试的那天晚上，唐司柏把两个孩子叫到了自己的书房，挑明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