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趣点头,“可不是么。人间界、修真界,均在仙界法则的统御之下,我等既为修士,当顺天道而为,潜心修炼,积攒功德,时机一到,自登仙界。夏春秋人族之身,竟然打人间界帝王身上的四灵之息,观其行止,定是已生魔念,已坠魔道!否则,怎会生出此逆天之心来。”随口一扯,知趣就把人家夏春秋定义为魔道修士了。完全不是先时失忆时在倚翠山一口一个夏先生的央夏春秋教他修炼的时候了,就是知趣也得感叹一声物非人也非了。
“若夏春秋一人如此,并不可怕。我们人多,且我可经阿央请孔蓝助咱们一臂之力,哪怕夏春秋修为再高,也有法子除此魔修,以安天下苍生。”知趣面露忧色,“我所忧者,幻雪峰薛家也。”
知趣能想到此处,文斐然、沈留白亦早想到了,他们还曾私下谈及薛家,如今知趣说到薛家,二人更巴不得听一听知趣的意见呢。
知趣道,“南炎洲修真者,以六大门派三大世家为首,玄空门已经消失,药神谷只知行医救人,天机门的天机道长还病着呢,佛音寺不理凡世纷争。余者,三大世家之一的凌家尚且因不知天下落于谁人之手而三头下注,唯薛家,全意支持东睿宁王。”
“文兄,沈兄,要说这里面没有夏春秋的缘故,我绝不相信。”知趣随之抬起右手,三指向上发个毒誓,“我罗知趣对天起誓,若林央身上无朱雀之息,甘受天谴,永世不得成仙。”
修仙之人,拿成仙发誓,这誓,相当毒了。
知趣突然发个毒誓,倒把文斐然、沈留白吓了一跳。
文斐然忙道,“罗兄,何至于此,你的话,我们都信的。”
知趣正色道,“这一场天下之争,不同以往。文兄、沈兄留于此处相助阿央,我们,既为同僚亦是朋友。我不能坑了你们哪。”
甭看知趣生的相貌平平,人家这平平相貌,生就可信。他的话又异常朴实动情,文斐然道,“薛家倾族相助东睿宁王,难道他们就有这种把握东睿宁王一定能得到天下么?薛家又不是天机门。”
“夏春秋毕竟是元婴修士,上次听文兄说,人间界除了佛音寺的悲苦大师,修士中尚未有元婴修为。而悲苦大师,并非道修,而是禅修,修炼心法与我等完全不同。”知趣道,“薛家将宝押在东睿宁王身上,想必是另有原由,只是我等暂不能知罢了。”
“但,我所忧心一点是,夏春秋与薛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薛家是不是夏春秋在人间界的傀儡家族,抑或二者相互利用?”知趣看向文斐然、沈留白,问道。
文斐然沉吟片刻,道,“薛家在南炎洲幻雪峰,也有三千多年的时间了。夏春秋即便是元婴修为,其寿数也不能超过千岁,要说薛家是夏春秋在人间界的傀儡家族,可能性不高。”
知趣立刻道,“据我所知,夏春秋身后亦有其门派所在,甚至他并不是门派第一人。”
沈留白不禁动容,道,“那他所在门派,在修真界也算得上一流门派了。”夏春秋这样的修为,能长时间的停留在人间世,难道是受其门派驱使么?
知趣心下一动,叹道,“这也是我所忧虑者,咱们心中透亮,人间界的修士与修真界比,数量上相差极大。若真有名门大派出动,怕是,危险性很高啊。”
“这一点,我不瞒二位。”知趣坦陈,“天下谁不怕死?我也怕。只是,我与阿央有师生之情、渊源极深,我绝不会弃他于不顾。恕我小人之心吧,若是二位兄长有离去之念,我绝无二话。就是阿央那里,我也可以代为转圜说服。”
文斐然立刻将脸一沉,“知趣,你这是什么话!我虽非视死如归之人,却也非贪生怕死之辈!我生于人间界,长于人间界,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儿。哪怕修真界的人来,也得分得清主宾才好!”
沈留白话少,也不大中听,意思却很明白,“怕死,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追随林央征战天下就没有危险吗?如今打仗,向来是修士与修士问,凡人与凡人战,凡人有伤亡,修士亦如此!
特别是知趣怒斩凌云之后,修士斗法,都是以命相搏!
知趣得此二人许诺,感激的话并没说,只是三人六目眼神交汇,自有一些说不清的别的意味儿在里头。让在知趣识海的罗妖暗自琢磨:黑炭这样跟人对眼儿,不会移情别恋吧!
小试二人一番,知趣心下稍安,就听文斐然道,“知趣,要我说,把夏春秋想的太过了些。”
文斐然眼神柔亮,声音温暖如阳光下缓缓流动的溪水,无比动听,让人不由沉浸其间,道,“你说夏春秋身后另有门派,且他门派中怕有比他更厉害的大能,既如此,焉何不见其门派派人过来相助于他,而夏春秋反要借助薛家之力呢。”
“据我分析,有两点可能。第一,夏春秋是私自行动,他的门派并不清楚这事,所以,他所用人手有限。第二,夏春秋所行之事,他的门派一清二楚。但,这是逆天之事。朱雀身为仙界四灵,代替仙界统御人间界,行此逆天之事,他的门派不敢声张,所以,非但藏头露尾,更不敢大规模行动,而要借薛家之力。”文斐然向来温和的眼睛带上了一丝冷意,“还有第三点,夏春秋这等修为,薛家倾族配合,与虎谋皮,所图必定不小。”
沈留白道,“看来,此次,非人间界之危,更是我等修士之危!”
这等时机,知趣自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