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别哭了。”春香上前拿出手绢，轻柔的帮雁儿拭泪，心疼道，“三小姐，别哭了。三小姐你这样，大小姐要是知道，一定会难过的。”

“大小姐……”雁儿抬眼瞅着了春香，仿佛见到了朔夜的星光“春香姐姐，你带我去看大小姐，只要看一眼就好。”

春香不忍的犹豫了一下，微微咬牙，“三小姐，为了你的手……”春香是在不忍心却还是只能摇头，“书少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你你好，你先好好养病，别的就别想了。等你好了，要去看大小姐多少次都可以的。”

“我不要……我只是想在大小姐下葬前在看看她。”雁儿哭得眼睛已经肿了，“春香姐姐，雁儿不想只看到冷冰冰的坟墓。”

春香似有不忍，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死了的人都是冷冰冰。”静悄悄收好了自己的东西的毒华佗突然又开了口，眼中依旧是冷淡得如没有波澜的深水一般，望了眼雁儿，又道，“如果你只是要看看燕无双留下的，那么，你根本不用去……”毒华佗伸手拉开被子。

雁儿还没反应过来。

“你接上的手臂，是燕无双的。”毒华佗说完便转过身去，步调平稳的离开。

一瞬间，屋内寂静的如同雁儿愣了许久，直到毒华佗已经掀开帘子要出去了，才急叫道，“毒大哥，你刚刚说什么？手臂……是大小姐的？”

毒华佗回过头来，“燕无双死前砍下的，不算是尸体。”

“大小姐的手臂，在……”雁儿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左手，已经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的手？”春香吓得脸色发白，“怎么可以？”望向毒华佗，满脸疑惑。这种事实在太过离奇，但之前已经知道，令春香更惊讶的是那只手臂的原主人……

“我不能要。”雁儿就想挣扎着起来，把不属于自己的的东西拿下来。已经得到了太多大小姐给的好了，没有大小姐，雁儿根本都活不到现在，没有了大小姐……雁儿根本……

“燕无双说过什么？”毒华佗望向雁儿，“她的手就是你的手，她的手要握着你的手……”

雁儿经毒华佗提醒，自然就想起来。大小姐临终前这么说过，更早之前也说过。“大小姐一早就打算把自己的手臂给我？大小姐是不是从她知道自己活不久就决定了要把手臂给我？”

“就算她不死，她应该也会把手臂给你。”毒华佗道，“要能和你的手臂重新结合，最好是你自己的手臂，但你自己的手臂据说在被燕无双带回燕家庄时候就已经腐臭，之后烧成了灰，燕无双给你立了衣冠冢，也在梨花林里。后来似乎知道你还活着，就平了。”

春香附和的点头，“就是那次，大小姐半夜才回来，然后就病了，眼睛就是那时候瞎的。”

“是因为我，大小姐才瞎了的，是因为我。”雁儿自愧着，喃喃的念叨，“是我，都是我……”

“小师妹曾说，没了你的手臂，能试的只有你最亲近的人的手臂，猜测这样能接上的概率会比较大。而那个人……自然就是燕无双自己。”毒华佗难得的很耐心很细致的讲着，“燕无双已经死了，有没有这条手臂已经无所谓。你要不要它，代表它能不能存活。如果小师妹这次成功，燕无双的手臂会成为你，如同嫁接，它会活在你的左手。就如燕无双说，她会一直在你的左边。”

雁儿闭上眼，哽咽无声，眼泪默默的将悲伤溢出，无法断绝。

“既然燕无双不能活着，她会希望她的手臂也好，能陪着你。既然燕无双已经不在了，她的手臂若能长在你身上，就代表你们会成为一个人，你可以替她活着。”毒华佗难得的以温柔悲悯的目光看着雁儿，却不知那其中是同情还是可怜比较多……“活着比死去幸苦，所以需要支撑——”

“雁儿的眼睛会成为大小姐的眼睛，看着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大小姐的手成为雁儿的手，就可以陪着雁儿一辈子，冷的时候，她会在我身边，可以握着我的手，我寂寞的时候，她也会在我身边，给我安慰……大小姐一直都不会离开……”雁儿轻吟着，声声轻柔，仿佛出口便已经碎了，如夜晚鸟儿的哀鸣，在月色下凄冷，滴着血，美着，痛着，“大小姐和雁儿永远不会分开。”雁儿吟完，竟然好似幸福的微微笑了，唇角有已死破冰的细纹，微弱却真切……

毒华佗望着雁儿，半晌后默然转身离去。

春香木讷的站在一旁，似乎还没从已经知道的事情中理出头绪来……

☆、第两百零二章我希望世上有鬼

雁儿就那么安静的躺着，没有力气去反抗，也放弃了放抗，无论是什么，这一刻起，浑浑噩噩，别无所求……

入夜后，雁儿反而很是清醒，眼前总有桃花轻轻飘过，有一个撑着红伞的红衣女子，还有她温柔轻抚自己脸颊的手，还有她的红手绢……

“手绢！”雁儿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手绢，我要手绢。”

“手绢？”一直守着的春香只觉得很古怪，但还是很快从衣柜里拿出一块绣着茉莉花的精美丝绢，“三小姐，是要手绢吗？”

“不是这个。”雁儿很是着急的否认道，额头都冒出汗水来。

春香问，“是哪根？大小姐让锦绣坊给三小姐定制的只有，桂花和茉莉花两种，这根不是，是桂花花样吗？三小姐。”

“不是我的。”雁儿摇头，“是一根红色的，在我的枕头下面，有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