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歇够了吧？我们可要在天黑前赶到城里喔。」

「知道了，天香姑娘。」

挂著看不出异常的柔和笑容向李兆廷与其他二人打过招呼，冯素贞跟在天香身后动作优雅地进入车厢。

「出发——」

确认天香、冯素贞与李兆廷皆坐定位后，老何立刻精神抖擞地吆喝著驱车前进，骑术精湛的张绍民只落后片刻随即拍马跟上，共同朝著下一个目标城镇迈进。

接下来的路途中，除了必要的停顿，所有休息时间都被放弃，赶在天色入夜落下倾盆大雨之前，终於顺利进入县城并且找到投宿客栈，疲累的一行人才终於松了口气。

（7）

入夜后，雨似无止境地下著，到了天明，滂沱雨势仍旧严重影响著旅者上路的安全和意愿。

足足历经两天三夜的时间，原本打得人身上发疼的豆大雨点才逐渐转为丝线般的纷飞细雨，而慢慢有了放晴的迹象，天香及冯素贞等人也因为受到暴雨阻碍推迟了行程。

※※※※※

连日大雨后的艳阳天总是让人心情开朗，许多行程迟滞的过客一大早纷纷趁著天气好踏上旅途，然而这群过客当中并未包括天香与冯素贞一行人。

考量到刚放晴的路面易有泥泞不利车马行走，众人决定等吃过午饭后，路面更加乾透时再行出发。

饭后，待各人包袱收拾妥当将於离开投宿客栈之际，天香忽然说想起有急事要处理，光扔下一句「到时城南门口见」就跑得不见踪影。

张绍民与李兆廷拦阻不及只得望尘兴叹，南门口等待天香，至於马匹和马车则事先移到城外交由老何看顾，以免留在城门口阻碍了交通。

「这公主、明知要出发还这麼任性，就这麼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叫我们上哪儿找她才好？张兄、素贞，你们可还有听天香说过什麼没有？」在烈日曝晒下东张西望了许久都没见到天香的影子，李兆廷不禁喃喃抱怨起来。

面对李兆廷的提问，张绍民与冯素贞有志一同地摇头以对，但比起张绍民全然的不知情，显然冯素贞唇角多了一丝浅浅笑意。

在人流往来频繁的城门口，与二人谈话中的李兆廷并未留意到有道青色身影正在悄悄接近。即使注意到了，李兆廷也不曾放在心上，反而对张绍民突然向他挤眉弄眼感到不解。

「张兄，你……」

「喂、乌鸦嘴！你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可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喔——」

李兆廷刚开口就被另一人打断，伴随著身旁突然响起的熟悉清脆嗓音，一只手同时猛力拍上李兆廷肩膀，让李兆廷著实吃了一惊，慌忙跳离原位大半步。

「我的公主姑奶奶呀！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我这半条命可是都让你给吓掉了，你知不知——」回过头见到一袭青衣小帽打扮的天香，李兆廷蓦地收了声，讶异地张大嘴指著天香。

「几天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要换男装嘛，乌鸦嘴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挥开李兆廷的手，天香得意地整整衣衫，对李兆廷的反应有些不以为然。

「嗳、有用的你说，现在我该叫你小姐好呢还是叫你少夫人比较妥当？」

抛下李兆廷，天香转了个圈儿靠到冯素贞身边眨眨眼，顺便以肘轻顶冯素贞的腰际，一贯粗鲁的举动中带著几分亲昵，但天香这神情看起来倒有些不怀好意。

「贫嘴！」没有正面答覆她，冯素贞只是笑著轻斥，拍了一下天香的帽顶。

「我长这麼大，还没见过哪家奴仆敢对主子这麼没大没小的！」注意到天香的小动作，李兆廷忍不住插嘴。

「算了、我看我还是叫你小姐好了，如果跟了这种容易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少爷，只怕连当奴仆的都会感觉面上无光啊！」天香拉拉帽子态度不屑地反唇相讥，冲著李兆廷做了个鬼脸。

「哎，你——」

又被天香抓到机会给损了一句。

几次与天香的言词相对总落下风，这点让李兆廷实在是郁闷透顶哪，可惜他从来就不是吃得住天香的那个人，而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可能厚著脸皮指望冯素贞为他讨回公道，更何况冯素贞会不会帮他都成问题！

明知李兆廷的能言善道比起天香略逊一筹，却发现天香竟然还明目张胆拉著自己当靠山，笑意无声无息地在冯素贞嘴角眉梢蔓延开来。

眼见冯素贞就是一副打算袖手旁观到底的看好戏神情，而天香更是故意亲热挽著冯素贞的臂膀，朝他明摆出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小人笑容，让口头交锋没有胜算的李兆廷只好不甘不愿地闭上嘴——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