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昏…好想闭上眼睛…不行！她不能放任自己就这样倒下去，还有句话她一定得要现在告诉冯素贞才行。

勉强把焦点对准冯素贞带著迷惘的焦急面容，天香强忍著不适感，抓著冯素贞的臂膀做为支撑，字字缓慢而慎重地吐出口：「如果你非得拘泥在意世人的眼光，那麼，我就想办法给你一个世人眼中的幸福。若我给了，你可会要？」

「我——」

要？不要？这道题一时之间竟难倒了曾经的状元郎，但还来不及等她回答，出题者就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天香！天香！」惊慌地抱起天香，冯素贞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将天香移至床上察看。

瘫软昏厥在冯素贞怀中之前一刹那，天香恍恍惚惚地想著——还好，冯素贞终於又肯叫她的名字了。

（18）

自从饮下七夜转魂汤晕倒后，天香彷佛陷入没有尽头的沉眠。

这段期间，冯素贞为天香把过好几次脉，天香脉息平稳、气色红润，确实与熟睡中的常人无异，但是这麼长时间的昏睡就不太正常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冯素贞第一时间自然想到要请老乞婆帮忙，但又不放心将昏睡中的天香独自留在客栈，於是只能托客栈小二代为留意打听。

数日以来，迟迟没有传来关於老乞婆的音讯下落，看著安静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天香，冯素贞不禁心急如焚，难道天香真要睡上七日才能清醒？醒来之后天香又将会如何？无法掌握的未来让她心神难安。

突然响起叩叩两声轻响，但并没有得到冯素贞的关注，於是有人在门外试探性低声叫唤著。

「客倌、客倌？」

「什麼事？」无端被打扰，兼之心情焦躁，冯素贞微扬的声调显露出冷峻与浓厚不耐烦。

「客倌，请您、请您出来看看、这位是不是您要找的人。」不明白自己如何在无意间激怒了客人，门外的小二紧张地吞了口口水，语气更为恭敬有礼。

（终於找到老人家了？）

惊讶地眨了眨眼，冯素贞深吸口气缓和心情后才前往应门。

看了门后脸色阴郁的美丽女栈小二立即慌张低下头，轻推身旁拄著拐杖的白发老者，示意她主动和冯素贞攀谈。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老者苍哑的嗓音一如往昔。

「老人家……」见著那衣衫褴褛的熟悉身影，冯素贞喉头涌上一阵哽咽。

确定身旁的老乞婆就是冯素贞要找的人，客栈小二才放下心头大石，也不待冯素贞开口打赏，便识相地悄悄离开了。

关起房门请老乞婆上座之后，顾不得礼节上该先给客人斟茶，冯素贞就拉著老乞婆的手开始追问，感觉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人家，您怎麼可以交给天香那种危险的药？从她喝下药到现在都不曾醒来过！」回头看了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天香一眼，冯素贞语中不自觉流出些微对老乞婆的埋怨之意。

「这七夜转魂汤公主还是喝了吗？她可有说了什麼？」皱著眉头的老乞婆闻言不禁摇摇头。

「公主…公主只说喝下七夜转魂汤能够改阴易阳，还有这药是您交给她的，除此之外没有了。」冯素贞不假思索地答道。

「仅仅如此而已？」

「嗯。」想起天香后来抢过七夜转魂汤所说的话，冯素贞应得有几分心虚。

「不想让别人为难，却情愿为难自己吗？」老乞婆低叹。

「老人家，您这话是什麼意思？！」

老乞婆的话似乎在暗示她早已料到天香会这麼做，冯素贞还想追问天香到底瞒了些什麼，但只要回忆起天香当夜的决绝姿态，便感到心口莫名地隐隐作痛。

再度转头看看天香，似乎是难忍疼痛，冯素贞伸手轻轻按著胸口，随即觉得不妥又把手放下来，殊不知这一切小动作早都落入老乞婆眼底，毫无遗漏。

「姑娘是否相信这世上真有改换阴阳的奇药？」老乞婆面容严肃，语气凝重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