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在冯素贞眼前晃了晃却没有得到回应，天香皱起眉头，乾脆一屁股坐到冯素贞身边直接拉扯著她的衣袖。「喂、冯素贞！你怎麼突然傻啦？」

「唔、天香……你怎麼、怎麼坐在这里？」冯素贞回过神才发现天香脸蛋近得几乎与她相贴，除了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连话都说得有些结巴。

「怎麼？本公主找人找得累了想坐下歇歇不行？还是坐在这里碍著你了？有什麼意见直说无妨啊！」瞧冯素贞终於回魂，天香才稍微拉开两人气息相触的谈话距离，但眼神语气里尽是挑衅。

「小人岂敢有意见。」冯素贞摸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声音中流泄出与谦卑言词不符的笑意。「但是，穿得这麼漂亮坐在草地上弄脏了岂不可惜？公主不是还想要上街去玩吗？」

「原来你还是有在听我说话嘛！」没好气地白了冯素贞一眼，天香边拔著草边嘀咕道：「你不是也坐在草地上，你就不怕脏了？再说，脏了又有什麼要紧？洗乾净就好了。」

制止下天香戕害绿意的举动，冯素贞有些无奈地开口：「天香，别再拔草了，我现在陪你进城去看热闹就是。」

「既然这麼勉强就别去了！反正等你进城天都黑了，也没啥好玩的，不如别去！」天香把手中碎草丢到冯素贞身上。

「是吗？不进城真的没关系吗？」

「呆子！」

没想到反而会被天香乾脆驳回，冯素贞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追问，旋即又遭到天香不客气的白眼，冯素贞霎时觉得自己被瞪得有些无辜，却又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麼话，於是只好用同样无辜的眼神对天香投以询问。

「你在看什麼书？」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探手取来冯素贞摆在腿上的书随意翻著，天香随即发出惊呼：「诗词选集？真没想到你也会看这种书，我还以为你只会读资治通鉴、四书五经之类硬梆梆又无趣的书呢！」

「这满腹经纶曾让冯绍民中过状元、做过丞相，还甚至因此当过驸马爷，过去经历了那麼多，如今也该放下了。」

冯素贞淡淡回应著，话语中暗含的落寞感伤却让天香心口顿时揪紧，想驱散这突然黯淡下来的气氛，天香随意翻开一页诗词，然后将书递给冯素贞转移话题。

「不如、不如你说说书里故事给我听吧！」

「好。」冯素贞接过书后看天香了一眼，顺从地开始为天香念起诗词、讲解典故。

※※※※※

不知是冯素贞的声音太有催眠魔力，抑或是整篇诗词与背景故事对天香而言太过枯燥无趣，当冯素贞解说完这篇不算长的诗词与背景故事，天香早已偎著冯素贞的肩膀陷入熟睡。

（教到这个学生真是打击为人师表的自信心。）侧过头看著天香的睡颜，前任状元郎不禁哑然失笑。

特意将诗词选集换由另一只手持拿，确信翻书时的细微动作不会干扰到天香后，冯素贞才继续读起自己先前没看完的段落。凉风树荫、佳人在旁，冯素贞依旧是一派沉静地翻阅著书页，表情却明显挂上了先前所无的愉悦笑容。

当冯素贞放下书回过头关心天香情况时，正好瞧见天香迷迷糊糊揉著眼睛看向她，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在外头午睡容易著凉，我们回去好吗？」

天香只是沉默摇摇头，然后又自然地靠向冯素贞肩头继续打盹。托住天香的腰往内侧轻轻一推，无防备之下天香身躯就顺势跌进冯素贞怀中。

让天香安稳枕在自己腿上，随手拂开掩住天香双眸的浏海，看著那双迷蒙不解的纯真眼眸，冯素贞微笑著解释：「这样你会睡得比较舒服些。」

习惯了这人对她的种种体贴著想，天香闻言朝冯素贞露出甜蜜笑容，微微点个头后又安心进入梦乡。

弃下手边书卷含笑凝视著天香，祥和静谧的时光与怀中人的香甜睡颜也感染了冯素贞。抚过天香微乱鬓发的轻柔动作慢了下来，冯素贞渐渐觉得眼皮愈来愈沉重，最后意志终於抵受不住睡魔的诱惑，让冯素贞决定陪著天香假寐片刻。

※※※※※

从无梦的沉眠中醒来，冯素贞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斜照的日影却提醒她时间经过并没有想像中来得漫长。

低头看看怀中的天香，或许是出於潜意识的缺乏安全感，即使处於熟睡中，天香手里仍然揪著冯素贞的衣裳不放，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让冯素贞既感动又歉疚。轻轻掰开天香紧抓衣裳的五根手指，冯素贞珍而重之地将天香的手包在掌中，就像握住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贵重宝物。

事实上，天香对冯素贞的意义也确实是、这世间最值得珍惜呵护的存在。

天香本身不曾察觉的行为即为一种暗示，让冯素贞知道自己还有许多话应该告诉她所珍爱的这个人，偏偏天香清醒时她却总是羞於启齿。

然后，一个奇妙念头从冯素贞脑海中迅速闪过。小心翼翼地捧起天香的手，以指代笔慎重而仔细地在天香掌心写起字，虽然指尖已经刻意放轻了力道，但还是惊醒进入浅眠期的天香。

「你刚刚在做什麼？弄得我手好痒。」没有抽回被冯素贞握住的手，天香只是眨著惺忪睡眼问道，连声音都还带著浓浓睡意。

「没什麼，只是在公主手上写了几个字而已。」冯素贞笑得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