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绝对要从冯素贞口中套出答案！）

骤起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摇曳舞动的枝叶既像是庆祝著天香与冯素贞重新言归於好，也像是藉此与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作道别。

慵懒悠闲的午后小憩时光。

枕边人还沉浸在香甜梦境，天香却已经了无睡意。

不愿吵醒冯素贞，也不想独自溜出去，天香乾脆盘腿坐起仔细观察冯素贞，放任不安分的指尖描摹著恋人安然熟睡的祥和容颜。

——芙蓉如面柳如眉。

尽管冯素贞的长相并不完全符合这样的审美观，但她过去确实是誉满天下的第一美人，那双醒时傲气飞扬的眉与挺拔鼻梁为冯素贞添了几分英朗，可是配在冯绍民过於秀丽的面容上整体又稍嫌脂粉气，然而无论男女均对这人的外貌赞誉有加也是事实。

即使在过去迷恋一剑飘红的时光中，天香也不得不承认她眼中这个欠缺男子气概的温文驸马爷微笑起来『有时』令人如沐春风、为之怦然心动，而在冯素贞成为自己恋人的如今，天香所给予的的容貌评价更是顺理成章攀升好几个等级。

（真过份！冯素贞是这样、冯绍民也这样！一个人没事长那麼好看做什麼？）

天香有些泄气又有些恼怒，掌下开始不客气的又揉又捏，大肆蹂躏那张打击平凡人自信的脸蛋。

「天香，别闹——」闭著眼准确抓住那双骚乱的手，嗓音还带著半梦半醒的模糊，冯素贞唇边已经绽开了柔和笑容。

「你为什麼一点都不生气？」天香疑惑。

从与冯绍民近两年的漫长相处中得知，即使秉性谦和彬彬有礼，他却非是毫无脾气的烂好人，成婚之初两人更是镇日吵个没完，可是自她们相恋以来，冯素贞却从未对她的捉弄行为或无理取闹展现怒气，记忆中有著更多的是这人的无奈苦笑与全然包容。

「你做了什麼让我生气的事？」冯素贞语带玩笑随口问道，仍是闭著眼。

「你为什麼从来都不对我生气？」天香固执追问。

诧异地睁开双眸，冯素贞没见到预想中熟悉的调皮笑容，反而看见天香眼中泪涛汹涌，透明水珠正顺著脸颊大颗大颗往下掉。

「怎麼好端端地突然哭起来？」冯素贞慌忙坐起，纵有残存睡意也当场被吓跑得一乾二净。

为她拭去泪水的手虽然纤细而柔软，感觉却是那样的温暖、安心，让她忍不住想拥有更多疼宠，但她也想成为能让冯素贞放心倚靠的人，可是为什麼在冯素贞面前她总是显得既幼稚又任性，表现一点都不成熟稳重？想要撒娇与自我厌恶的心情交织难解，天香蓦地搂住冯素贞的颈项放声大哭。

习惯性叹了一口气，冯素贞暂时放弃探究恋人情绪转变的原因，只是安静地抱著天香、抚摩著天香背脊，任由她尽情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哭声终於逐渐消停，慢慢只剩下断续抽噎的微弱啜泣。

「哭完了吗？」语气没有厌烦，只是不舍。

「嗯，哭完了。」清晰的应答压不下浓浓鼻音。

天香吸吸鼻子擦掉眼泪，难为情地爬出冯素贞的怀抱坐到床角，垂首姿态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虽然心疼著恋人，但那可怜模样还是让冯素贞笑了出来。

「你笑什麼？」天香抬起脸，充满委屈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冯素贞，要是言行不慎她随时都可能再引发一场水灾。

「乖乖的，等我一会儿。」

听闻公主殿下的抗议低喃，冯素贞凑前柔柔地吻了天香的额头与鼻尖后，轻笑著转身下床。

听著冯素贞的脚步声在房内来回，看著冯素贞的身影在视线内出入，天香果然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角，只是早已默默伸手抱紧了属於冯素贞的半床棉被。

回到床边，发觉被冷落了一阵的天香眼中失了焦距，不但目光涣散在发呆，鼻头通红、抱著棉被的样子看起来又更像被抛弃的小动物，冯素贞不觉摇头失笑，拉扯被角示意天香回神靠近。

给天香补充完水分，用湿巾为天香擦拭过脸颊后，冯素贞又将天香抱进怀里让她枕著自己肩膀，背部能安稳地倚靠自己。

「现在愿意告诉我为什麼哭了吗？」

舒适地低叹一声，天香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修长手掌已经覆盖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