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白子落下。
黑袍人收回手,又恢复了最初如铜雕塑一般的神态。
当黑袍人从棋盘上提走了第一颗黑子,夜一终于知道长久以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浓郁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了。几乎在黑子离开棋盘的同时,她的左肩出现了一个可通风的窟窿。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将棋盘与一些白子染成了红色。猛烈袭来的剧痛让她顿时失声,连惨叫也来不及就倒向一边,蜷缩成一团长久不能起来。
她用右手紧紧按住伤口也无济于事,如同喷泉一样的血液浸透了衣服,不断从指缝之间蜿蜒而下。
扣扣。
黑袍人见夜一长久不落子,敲了敲棋盘。
疼痛冲击着大脑几乎让她无法思考,脑中相比起恐惧更多地是震惊:这才是第六十二手啊!
她在敲击棋盘的声音第三次出现时强迫自己支撑着坐起来,将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伸进棋笼拈出一颗黑子。她忍耐着呼痛惨叫的yù_wàng,头上冷汗密布,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嘶哑:“原来如此——既然棋路与生命相通,那么想必你也是一样的吧。”
颤抖的将黑子落下,松开手时血珠从指尖滴落棋子上,顺着光滑的表面迅速在土色的棋盘晕染开。
第八十手。
“我不客气了。”夜一终于艰难的从从棋盘上提起一颗白子。
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几乎不见血色,而且伤口位置尴尬,就凭她现在的条件甚至连裹一下都做不到,只能放任鸡蛋大小的空洞随便流血,直到现在凝固的血块结成了厚厚的痂。
十八手之间,就算夜一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对方的棋力与自己相当,但鬼就鬼在这家伙似乎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在哪里落子。所以就算棋路看似有的时候毫无章法,但只需要在某些时刻抢先一步将子落在自己预想的点就行了。
她几次有惊无险的避免了让自己在被提走一个子的险况,现在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成果,说不上欣喜若狂,但心中泛起的报复快感还是不能否认的。
她不想去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好像这样就能忽略痛觉一样。
萨!让我看看你的肩膀是不是也要开一个洞!
她脸色惨白,双目灼灼的盯着黑袍人。
然而两分钟过去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都有些酸涩,黑袍人如同泰山屹立不动,没有!任何!损失!
“卧槽双标狗区别对待啊!”她忍不住伸出还能动的右手指着黑袍人看不见的,大约是脸的位置大喊出声:“凭什么我被提走了一个子就血流如注你就什么事都没有!”
黑袍人如铜雕塑一言不发,许久之后伸出手。
扣扣。
被疼痛与暴怒支配的夜一一度想要掀翻棋盘,盛怒之下,她下意识的双指点过去——
空气中一丝蓝色的,如同闪电一般一闪即逝的气息几不可见,顺着她的手指生出,却在刚刚离开时就消散于空中。
夜一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手,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下意识得要抬起左手,稍微一动又是一阵血流如注。
这是灵力。
微弱的,渺小的,却不可忽视的,灵力。
扣扣。
敲击棋盘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吞掉黑袍人的棋子意味着什么!夜一正色坐好,手指指尖的黑子正要落下,坐在对面的黑袍人却挥了挥衣袖。当初凭空出现的棋盘倏然消失,只剩原本厮杀激烈的黑白棋子,失去了支撑后如同下雨一般哗啦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