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绚丽色彩。从淡绿色到蓝色,直至那种耀眼的、夹杂着粉色的金黄,明晃晃铺了半片天空。铁轨外是庄稼地,绿色的作物在傍晚时分混杂了暗沉的黑色,显得幽深而诱人。
火车竟然停了,完全的寂静过后,耳边逐渐可以听见外面传来的虫鸣,意外的清晰,绵延不绝。
隔着门板可以听到走廊上的谈话声,有人说起这次事故,前方的铁轨被灰帽军撬开了,重新铺好需要一段时间。
爱丽丝去了车厢尽头的漱洗室,她掬了把水洗脸,汗水浸透了衣服,热气一时半会还下不去。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又把湿淋淋的手贴到了脖子上,意图消解一下暑季恼人的热意。
“你好点了吗?”科恩博士站在门口问道。
爱丽丝摇头,连话也不愿意说。
“我没想到他会那样,”博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仰头捏着眉心,用一种自暴自弃而又无所谓的语调说道,“卡莱尔要求彻查圣心医院,哈维不同意,所以……”
镜子里的博士冲她挑了挑眉,爱丽丝忙收回脸上傻气的惊讶,她垂下了视线,茫然地意识到自己原本应该要想到的。
她回头看他,目光黯然而平静,她问道:“我们只是形式主义地走一个过场?”
博士不知是怕她冲动还是怎么地,他点了头,慎重得有些严肃。
爱丽丝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但那种徘徊在心上的不情愿忽然增加了很多。她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有过于单纯的职业理想。
在政议院工作,她不能寄希望于自己仅仅做一个好的秘书、好的部员,或者像科恩博士那样去做一个好的医生,这压根就不合适。所有努力都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为目标,这才是他们应有的判断标准。
不过哈维会选择科恩博士,这倒是有些出乎爱丽丝的意料。
爱丽丝想要回包厢,博士客套地问了句:“我有醒酒药和晕车药,你需要么?”
“好呀。”爱丽丝顺口就答应了。
博士有些意外,他看着她接过药,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地吞了下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卡莱尔难道没有提醒过你?”
爱丽丝把药瓶还给了他,她微微笑了下,不明所以道:“你指的什么?”
夜幕渐渐拉起,那种沸腾的热度逐渐转变为笼罩周身的沉闷。
晚上实在无聊,大家都聚集到餐车打牌,男士们把衬衫袖子卷起,女士们则摇着扇子扇风,车窗大开着,但晚风偏偏不肯眷顾这节车厢,不断蓄积的热度使得爱丽丝觉得自己简直置身蒸笼。
她来到车门处,扶着扶手走下阶梯。外面黑洞洞一片,虫鸣回荡在耳边,近得她的脑子都嗡嗡直响。她呆呆站了一会儿,那种噪声却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意味逐渐增强。虫鸣仿佛近在耳边,一颤一颤地往她耳朵里钻。
心脏的跳动变得愈发明显,倒并不强烈,只是那一下一下的震颤扩散到了周身,连指尖都微微发着抖。爱丽丝回过神来,她盯着面前的农田看,火车在这里停了够久了,她几乎要忘记那魔药的影响了,但赛尔顿遍地都是的兔子硬生生把她的记忆拉了回来。
“我得离开这里。”爱丽丝想到。她转过身,却见科恩博士正站在台阶上低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