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那时年少,骨子里有股盛气,几番要甩手不干,却总在关键时候忍了下来,把帐房的活儿做得一丝不苟,到后来,连那远亲也挑不出刺来。两年后,李慕星摸清了远亲做生意的门道,偷偷用远亲留在帐面上周转的钱倒腾了一笔,赚了大约五十两银子。
随后,李慕星便向远亲辞行,那远亲觉得他在帐目上是一把好手,扣着二个月的工钱就是不给放人,李慕星连那二个月的工钱也没要便走了,那远亲直到死也不知道李慕星曾经挪用过帐面上的银子,为自己赚来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五十两银子,用来做生意的本钱,也委实少了些。可是也许是李慕星天生就有经商的本能,他向远亲辞行后,把五十两银子全买了当地的一种特产:茶叶,然后一路乞讨,将一麻袋的茶叶背到了五百里外,那地方的茶叶价钱要贵了七倍以上,可是那些茶楼哪肯收他这么个乞丐一般的人的茶叶,李慕星自然不会到那里去碰钉子,再说他买来的茶叶也是最次等的,稍有点档次的茶楼都不收。
李慕星心里早有计较,不怕苦地一路乞讨去,但遇着有设在路边的简陋茶棚,便去销卖自己的茶叶,因着他把价钱放得低,自然有茶棚愿意买一些,这样一路行来,待李慕星走到目的地,他的那袋茶叶也卖得差不多了,那五十两的银子翻了一倍,变成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用来做生意的本钱,仍是不多。李慕星拿出三十两银子,先买了一身上等的布衣,又雇了两个仆人,摆出某个商号少东家的样子,去见当地最大的一位茶商,表示自家商号有一批上好茶叶,愿意以市价八成的价格出售。那茶商见李慕星年轻,本有些轻视,哪知一番交谈,见李慕星言谈老道,对生意行j-i,ng通得很,又想这批茶叶的价格确是便宜,便有些心动,然而,对于李慕星打出的商号牌子虽有耳闻,却向无来往,难免不放心。李慕星自然知道茶商所想,表示可以先送货来,见货付款,只是运货的人力需茶商自出。茶商一听,心里仔细一盘算,便是自己出了运费,仍比在本地收购茶叶的价格便宜上一成多,而且见货付款,风险便小了许多,于是欣然答应。
李慕星便带着茶商的人回了自己的家乡,他安排那些人休息一天,自己却跑到一户相熟的茶农家中。这家茶农原本都把茶叶卖与李慕星的远亲,李慕星与他们一向亲厚,走之前李慕星便跟他们说好留下一批茶叶,一月之内必以高价收购,那户茶农虽说照做了,心里却忐忑着,迟迟不见李慕星来,他们正准备把这批茶叶也卖了,这时见李慕星来收,而且价格比李慕星的远亲确是高了一成,茶农顿时庆幸多等了几天,赶紧把茶叶拿了出来。李慕星写下契约,找来村保公证,言明先付订金五十两,一月后全额付清。茶叶运走后,那茶商见茶叶质量上乘,便如数付了款,李慕星又将欠茶农的钱款付清。
这一来一去之间,李慕星除了买衣雇人的三十两银子,还有预付的五十两订金,以及二十两的路费,总共一百两本钱,赚到了一千三百六十四两的差价。
他自己都不曾想过这钱赚来如此容易,实在是当地的茶商为了将茶叶卖出高价,暗地里早规定了价格,李慕星此举其实是得罪了当地所有的茶商,之后他便不敢再待下去,远走异乡,有了足够的本钱,他开了一家杂货铺,再不敢做这投机之事。踏踏实实干了十年,那间小小的杂货铺,如今已是滇西地区一家叫得出名号的商号。
这十年来,上和城他来过不下二十次,尤其是近一年来,分号的生意日渐兴隆,已盖过了本号生意,他几乎就设怎么离开过上和城。
为了谈生意,他没少出入过烟花柳地,早听过有家南馆,可却还是头一回来。
他也没想到,这一回的供应商竟是好这一口的人,如果不是这个供应商开出的价格实在比其他商家都便宜,他也绝不会到上和南馆来。
其实光是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同样都是男人,一模一样的身体,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就有人喜欢跟男人做那种事。
穿过长廊,便见一排排环状分布的亭台楼阁,彼此之间有回廊相接,将一座高台团团围住,高台上延伸出四座天桥,连通了环布四周的亭台楼阁,走到这里,先前隐隐约约的丝竹乐声已是清晰可闻,分明是从高台上面传出来的。曲调绵软如丝,婉转回旋间一音一调仿若扣人心弦,挑弄人心生欲。
李慕星久入欢场,自然知道妓馆里弄情的手段多多,这靡靡之音不过是最浅显的一种,他心中别有所事,对这乐声充耳不闻,倒也不受影响,只是听到和着音调传出女子媚柔的歌声,仍是分了神。他也曾见过有人携了小倌到别处寻欢耍乐,只当这些小倌儿打扮举止有八、九分像女子,却想不到连声音都能学了去。
这样的男子,与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领路的小童这时笑道:「爷心中可又在纳闷了,嘻嘻……馆里的小倌儿们长得比女子好看的多了,吹个曲儿跳个舞儿那是没话说,可就是在『唱』这一字上要输给隔壁的姐儿们,男子的声音再练习,比姐儿们终是少了三分柔媚,所以在台上唱曲儿的是馆里请来的歌妓。」
「你倒是个多嘴的小哥儿。」李慕星在小童的头一敲,随手又给了一两银子,道:「等会儿……你只管将爷带到芳萃轩便好,可别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