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开口，跟她转世续缘的人如今并不在这里，涂山雅雅只是闭着眼，在心中重复地许着自己的愿望。

愿姐姐和臭蟑螂能来生相见，愿她和月蝉能别后重逢，愿天下有情之人终成眷属。

即使是无法抗拒的死亡，也无法分开我们。

心怀希望，然后等待下去，等到下一次相见。

“雅雅。”

一个轻柔得如同梦境般易碎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涂山雅雅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开眼，回头望去，只见到一袭素袍，在风中翻飞出优美的弧线，雪白的肌肤与满头白发交相映衬，被月华染上淡淡的光辉，如同天边的云朵，正慢慢地朝她靠近。

“月蝉，你怎么会出来了？”涂山雅雅惊愕地道，“你不是睡下了吗？”

东方月蝉的病情最近愈发严重，昏迷的时间比清醒多，基本没有下过床。涂山雅雅原本都做好了打算，第二天一早，只要东方月蝉醒过来，哪怕是抱，都要把她抱到苦情树下，立下续缘之约。

现在，她却突然自己走到了这里，玉肤红唇，素衣雪发，像个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幽灵，很快便要飘然远去。

“我突然醒了过来，身体有了力气，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东方月蝉走到苦情树边，一个多月来始终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此时浮着淡淡的红晕，眼中明亮的神采熠熠生辉，旧日的时光似乎重回了身上。涂山雅雅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看到这样令人目眩神迷的容貌与风采了。

回光返照。一个词蓦地浮现在脑海中，涂山雅雅喉头一动，差点惊呼出声。她勉强止住了自己的冲动，望向东方月蝉的眼神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浓郁而不可解的悲伤。

“雅雅，你长大了。”东方月蝉的声音中满是感叹，有着温柔喜悦，又带着深深的怅惘。她走到涂山雅雅身侧，陪着她一起，屈膝跪下，面对着屹立着的相思巨树，双手合掌，深深一拜。

狐妖之力，源于至情。情之所至，力之所生。

从她决意面对一切后，妖力自至情至x_i,ng中而生，涂山雅雅的身体，便开始慢慢长大了。不过几日过去，小小的少女便拔高了几分，圆圆的脸蛋开始显露出棱角，多了几分成熟的风姿。

涂山雅雅转过头，那张婉约如画的侧脸占满了她的整个视线，她看着修长卷翘的睫毛轻轻地扇动，看着额前散落的白发滑过欺霜赛雪的肌肤，这些美好此时此刻仍相伴左右，她恨不得将之全部紧紧抓住，永远留驻身边，可心里却无比地清楚，这一切，很快便会消逝。

“我从前很盼着你快快长大，可等你真的长大了，我只觉得，好舍不得……”东方月蝉低声说着，慢慢地闭上了眼，表情显露出掩饰不住的难过，“成长的过程太痛苦，付出的代价太大，我现在只希望，你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雅雅，永永远远不要面对这些才好。”

“但我不希望。我明明说过，以后由我来保护月蝉，我却没有做到。”涂山雅雅道，她深吸口气，“这一世我没有做到，那下一世，你一定要等我，好不好？下辈子，我一定会做到所有的承诺，由我来保护月蝉，让你永永远远幸福快乐。”

东方月蝉却突然犹豫了片刻，眉头轻蹙，淡淡的挣扎浮于言表，她低声问道：“雅雅，如果，我说如果，我没有转世，你会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转世？苦情树一定会聆听到我们的心声，承认我们的爱情。”涂山雅雅有些纳罕地反问了句，她再次双手合掌，像要证明自己的话，朝苦情树款款拜下。

“苦情树啊，如果您承认我们之间的爱情，我，涂山雅雅，愿以一半妖力起誓，让我和东方月蝉，来世再次相见。”

她伏于地面，没有抬头，闭着眼，静静地等待身侧女子的回答。

“我愿意。”

简短的三个字从身侧女子的口中吐出，传入涂山雅雅耳中。没有开心，没有喜悦，浓重的悲伤如乌云一般，深深地压在心头，泪水渐渐满溢，滴滴落至青草之上。

东方月蝉左手上戴着的手绳忽然泛出光芒，她将之从手腕上取下，松开手指，手绳浮到半空之上，闪烁着淡淡的白光，随后一分为二，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红绳，飘到了涂山雅雅眼前；另一部分是银铃，落入了东方月蝉手中。

“你看，转世续缘之约，成立了。”涂山雅雅拿出自己的天书，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涂山雅雅”和“东方月蝉”两个名字，对东方月蝉道。

“嗯，是啊。”东方月蝉点了点头，忽然侧过身，张开双臂，将涂山雅雅紧紧抱住，声音初时还带着镇定，慢慢地多了几分颤抖，最后变成了哽咽，“那么雅雅，我们就……来世相见吧。”

这是涂山雅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东方月蝉流泪。她永远也忘不了，疏落的树影之下，那闪烁着月华光辉的晶莹泪珠，和额间那点朱砂痣一起，成为心尖上永恒的印记。

第二天清晨，是涂山容容首先来找的她。

“月蝉去世了。”

本该掀起惊涛骇浪的消息，进入她耳中之后，却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涂山雅雅只是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担心她发疯、担心她崩溃，可涂山雅雅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好似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离开了她的世界。她按照东方月蝉的遗愿，把她跟东方月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