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时间如流水而逝,亦如杯中酒,一杯一杯的至杯底,街上的人开始变得稀稀疏疏,热闹仿似烛火最初的燃烧,如今已是忽明忽暗,但终有燃尽的时刻。酒还是当年的酒,只是人已不是当年之人,这味道,仿佛亦非原本的滋味,苦涩弥漫在口中。
“咚咚咚”三声叩门声,适当的力度,礼貌而又陌生,并非含烟,也非别夜,那么于他而言便是陌生人。
只是门外的两人有些不同寻常,敲门之人脚步稳健,行走沉稳,应该是不懂武功之人,而随在敲门人旁边的人却是脚步轻盈,走路无声,显然已经形成习惯一般,武功定然不弱。方才率领兵马赶至,而刚刚听闻楼下人的谈论,能来这间雅房的,轻羽国除了一人之外,便再无他人。
“若是舒相,便进来吧。”无情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并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丝毫的改变。
雅阁的门轻轻被推开,进来一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二十八岁的男子,举止不俗,样貌轩昂,眉宇间一片谦和之气,让人容易接近与亲近,正是舒墨之。他的身后跟着一人,天蓝色便装,容貌秀气,安安静静,但比之朝霁多了一分清俊,比之别夜又少了一分冷冽,佩剑握在手中而非挂在腰侧,想必也是一种随时防备的习惯吧。
而此时,无情端起酒杯,递至唇边,并不理会这两个不速之客。
舒墨之淡雅一笑,那胰菀磺幸谎,无端的透着一丝亲切。他双手对着无情一揖,便自顾在无情对面坐下,对于无情的态度不置一词,对于无情视若无人的表情也并不怎么惊讶与生气,堂堂一国之相,受人冷待,也毫无动怒之情。
楚遥跟在舒墨之身旁,在舒墨之身后站定。
三人都未曾开口说话,而无情与舒墨之似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这样沉默着。
云意然身边的人,果然不同寻常,静将随同而来,而舒墨之却是亲自敲门,不知道云意然本人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约莫过了一刻的功夫,舒墨之率先打破一阁的寂静:“以前不曾见过无情公子,方才我还不敢肯定,如今见公子果然如传言一般,倒是毫无疑问了。”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舒墨之继续道:“方才听闻,乃是无情公子出手相助,倩妍公主才可安然无恙。”
“舒相误会了,并非在下出手相助,而是那蓝衣少年,而我身边的人出手,只是为蓝衣少年罢了。”一句明显解释的话,听来却格外不同寻常,淡然至极,却似乎又有点讽刺与自嘲的味道。
“无论如何,在下此番前来,一则为公,感谢无情公子为轻羽国解围,二则为私,只想与无情公子一谈而已。”舒墨之简而言之地道明来意,没有任何的掩饰。
“舒相屈尊降贵来此与在下一谈,倒是在下的荣幸了。”话是这么说,但白衣公子依旧故我的饮酒,未曾看舒墨之一眼,仿佛一国之相也不过如此的样子,虽然他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并不表示旁人能理解谪仙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的含义。
站在舒墨之身后的楚遥,看着无情的一举一动,听着无情的一言一语,不由得正式打量了眼白衣如雪的公子。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舒先生如此无礼,而舒先生仿佛理所应当一般,虽然早有听说谪仙公子无视于人的传闻,只是没想过一个人当真可以自娱自乐到即便有人在此,却仿佛只有一人一般,淡看红尘俗世。他被世人称为静将,是因为即便他在一旁,也难以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然而此人的存在,便是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便是为存在而存在,旁人到成了可有可无的衬托了。
这人,那绝尘气质,有那么瞬间,像世子。
舒墨之毫无恼意,淡雅如常,心道但凡高人雅士,必有不寻常之处。而这无情公子,世人传闻其宛若谪仙,但也有传言其神机妙算,通阵法,谈吐不俗,纵然情冷漠淡然,无所关心,但凡是俊杰便有其恃才傲物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