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尽头传来锁链的碰撞声,直到穆九停下脚步,石室中忽然亮起昏黄的烛灯,照亮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那人微微抬起头来瞟了穆九一眼,咧嘴轻笑,目光很是睥睨。
散乱的灰白长发挡住了容颜,却依稀能看到他那双猎鹰似的眼眸。
“小谢呢?”男人嗤声问,“你说过会带他来见我!”
穆九盯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骨前辈……咱们有多少年未见了?四年,还是五年?”
男人厌恶的瞪着眼前的人,仿佛在看一个y-in枭的怪物,挣扎着嘲讽道:“许久不见?呵,何时你也会说笑话了?昨天你才来过,告诉我说小谢回来了!你会带他来见我!”
“你究竟为何不肯放过他?这么多年你折磨他也够了!”
穆九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径自道:“咱们最后一次见,是在四年前吧。没想到当年的你是这般狼狈……”
说到此枯槁的男人激动起来,拉扯着锁链哐哐作响,身上的伤又被扯的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数不尽的自责:“我若知道会成为他的负担,那天我就该自尽!也好过将他困在九荒!是我,害了他!你何不干脆杀了我!你这怪物!”
穆九笑道:“你若死了,我拿什么留住小谢?虽说有蚀心蛊,那乐趣可少太多了。”
“穆九!!”男人怒吼着,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石室中,“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穆九淡淡的看着这个徒劳挣扎的人,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有趣的表情,过了许久才轻哼一声,摇了摇头。
他覆上那半张j-i,ng铁面具,指尖摩挲着面具上的阳刻符文,咔啦一声轻响,将面具摘了下来。
男人瞪大眼,眼前那张脸称得上是诡异,一半脸完好无损称得上丰神俊朗,可另一半却筋骨纠缠,皮r_ou_翻卷,那只眼上只覆着薄薄一层皮,模样狰狞甚是可怖。
穆九道:“骨前辈,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报应,那么你也可以瞑目了。”
男人连连摇头:“疯子……疯子!”
“疯子?”穆九冷笑,“你想不想知道,没了九虫百花的解药,会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
穆九扬眉:“不干什么,答应过小谢的,送你回云木山。”
一阵风过,烛火逐一熄灭,穆九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变得轻了,像是飘到了空中。随后在男人犹如鬼哭的吼叫中,他听到了另一阵哒哒的脚步声靠了过来。
半空中他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带着素翎和秦天羽到了石室,一如他方才所言,解开了男人身上的锁链,将他拖了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石门外,随着石门落地,石室内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
他看了看自己青灰的双手,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第10章 段雪
七月初一,景阳城中最为繁华的景安街上人山人海,更多的人如潮浪般涌向尽头的三岔路口,从这儿开始再往后一条小巷里便是景阳的花柳巷。每到夜间都充斥着靡靡之音,莺啼燕语。
花柳巷里有一座五层楼高的花楼,绫罗绸缎铺设缠绕,便是这儿最有名的醉花楼,被誉为“景阳第一楼”。
这儿的姑娘如花似玉,个个都是韶龄貌美,去醉花楼找乐子,那可是娇柔似水的享受。
醉花楼的当家也是这儿有些名头的人,出入这里的公子哥,哪个不得给几分薄面。今日这人潮也全是冲着这醉花楼来的,从楼前一直堆到了花柳巷口。
有些不明所以的百姓拉着人问:“挤什么呢这是?”
那人答:“当然是看画眉姑娘!”
画眉姑娘是谁?醉花楼里的当家花魁,生的是绝色无双,柳弱花娇。若论技艺,那自然是琴棋书画无一不j-i,ng,不论哪一样都堪称景阳一绝。只是家道中落,流落风尘,身世惨淡了些。
每年的七月初一,画眉都会穿着盛装从醉花楼出来往花柳巷的胡家走一趟,说是替当家的取新衣,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特意摆来给大伙儿瞧瞧的,也给同行的姐妹们亮亮身价。
醉花楼门前也站了姑娘们,个个身姿婀娜,香肩裸露,水蛇般的腰段一扭一扭的,火辣夺目,抹胸拥簇着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画眉姐怎么还不出来?”一个淡紫衣裙的姑娘摇着团扇问。
边上一个正朝着看客挥手绢儿的姑娘细声笑道:“这会儿正在梳妆呢,哪儿能那么快?哎呀!刘少爷!怎么现在才来呢,等的沫儿好苦呢!”
她一眼瞧见了往日里的熟客,忙揽着这贵公子模样的男子往醉花楼里去了。
紫衣姑娘冲她吐吐舌头,又往楼里看了看。
她是楼里新来的姑娘,□□秀。往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排场,不由得便心里急些。
看着姐妹们一个个站在门前往自己怀里揽生意,她脸上讪讪挂不住,便退到了楼里。
也不知是屋外姐妹们扇的风大了些,还是楼里y-in凉,春秀老觉得脊梁骨透着丝丝寒意。她不由得将肩头的纱衣裹得紧了些。
醉花楼的二层里间,画眉的那间小屋关着门窗,隐隐能听到里头传来姑娘的笑声。
一直跟着画眉的小丫头青云,笑嘻嘻的从柜子里拿出今年新到的,用花素绫罗缎制成的新衣。
“这衣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