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片黯然，很多事确是不知道的好。

朱重八睨视了一眼大堂，冷冷道：“我们走。”

“去哪儿？”

猛然瞧见刘三娘那张褪败的脸，还有郭子兴极力遏止却依然显露出来的不亚于汤老爹的担忧。

汤和那仇恨的眼光和不甘心的语气煞时间充斥了我的大脑。

该不会……

朱重八看我心不在焉的对答，手微微扣起，我瞧见慌地一躲，他对付我的就此一招。

“想打残我么？”

他有些好笑的把手放下，我的心里莫名的轻松起来。

今天的他一直板着脸，言语之间也处处透着淡漠，与以前的嘻皮笑脸大不相同，忽然见他笑，心底竟蕴出某些淡淡的自豪感。

摇头。

见鬼的自豪感。

“你心里在酝酿什么？怎么忽地痴痴傻傻起来？”

朱重八眯着眼，斜着身子，护着我往门外走。

“哪有？”我眉眼儿一瞪，反驳道。

“该不会是想着逃跑吧？”

“用得着么？”我背着手甩头离开。

脚还没挪动步子，便被人一把扯了回去。

朱重八朝我努努嘴，没好气地道：“我们走这边。”

他指的是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一条羊肠小道没入从林深处，隐隐听得远处山间瀑布的声音，我有些疑惑道：“这是通向哪里？”

朱重八冲我神秘一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不待我反应，朱重八挟了我隐入路侧汤家后院，直等人皆出了蝴蝶谷才拉上我与徐达一道朝丛林深处奔去。

虽不是清晨，林间却有薄雾，还伴有雀鸟虫鸣。

我被两个男人一手提着一只胳膊，健步如飞，风呼呼从耳边吹过。

行了约半个时辰，依稀望见前方炊烟缭绕，一座石砌的房子隐约可见。

朱重八放慢脚步，放开我的手，径直往前面走去。

“二呆子，出来！”

“二呆子？”我轻轻地重复一遍，很熟悉的名字。

屋里跑出一个面容奇黑无比的少年，穿一件布麻衫，梳一个单髻用一青色带子绑着，细看那脸竟不是真的黑，而是像钻了炭窖沾了煤灰般东一团西一簇，全然一张花猫脸。

二呆子定定地望向我，嘴张成大大的o型，半晌才惊喜叫道：“苏琪儿？”

我噗地笑出声来。

原来竟是他么？好几年不见，这一见还真雷人，整出那造型。

二呆子被我笑得有些不安，双手不停地在腿侧衣服上磨蹭，讷讷道：“你不是苏琪儿么？”

朱重八走上前，一拳捶在他前，摇摇头，一脸无可救药的样子。

“前边湖边有颗大树，自己倒挂着瞧瞧去！”朱重八手一指旁边道。

“那倒不用。”我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递了过去。

二呆子拿起铜镜一照，哇地一声叫出来。

“瞧你那点出息！死不改。”朱重八不顾他哇哇大叫，进了屋。

徐达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忍不住的笑意。

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听得二呆子嘟哝着道：“有那么好笑么？不就是柴烟熏的么？”

“我说二呆子，就算是你迫不及待想与我相认，也用不着如此效法当年来唤起我的回忆吧？”

“别笑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烧火就这样了。”他低下头，耳朵红了，至于脸红没红，我看不出来。

“你什么时候来濠州的？小勇子还好么？”我打住笑，问道。

“才来不久，跟老大前后差不多进的城。”二呆子老实答道。

“小勇子呢？有他的消息么？”我有些焦急地又再问了一遍。

“苏琪儿，你能不能别这么偏心？小时候也那样，现在还这样。”二呆子有些不满道。

我一愣，又是噗哧一笑。

心里道，二呆子你哪能跟我最最疼爱的小勇子比呢。

二呆子一脸不知所以然，任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末了，又道：“李勇跟六子去拾柴了，估计待会儿就回来了。”

“他也来濠州了么？！”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就差没跳起来。

二呆子点点头道：“老大让我接过来的。”

老听他说老大老大的，却不知他说的老大是何许人也？

“谁是你老大？你以前可一直是认我做老大的。”我调倪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