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暾进了无逸斋,见弘晈正凝神静气地提笔写着什么,心下舒了口气。
方才皇上跟阿玛说起给四阿哥五阿哥拴了多么好的嫡福晋时那畅快喜气的模样,连阿玛也忍不住跟着开怀,直念着“四哥多久没像今天这么轻松高兴过了?”虽然自己没接触过朝政,可也知道皇上跟自己的阿玛这些年来的不易……默默退出大厅,将空间留给他们时,他也是感慨万分的。
可转眼,他就看到了弟弟寞落而去的身影。
富察.云珠自己是知道的,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惜跟四弟无缘。弘暾很无奈,两人的年龄注定了选秀同时指婚、指到一块儿的可能太小,若是相遇得再早些,有阿玛额娘去求里,等选秀指婚也行,可惜,有缘无份,是皇上先看中了人家富察姑娘,总不好之后再跟皇上抢媳妇吧?!
想了想,他还是跟过来看。这个弟弟,子敏感、执着、较真,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就担起维护亲人的责任,平日里,侧福晋和大嫂但凡对额娘、对自己和珺雅有点不敬必想法子回击过去……自己还真有些担心他放不下。
“啪!”一滴泪滴到了纸上,弘晈手抖了一下,手中的笔再也抓不住,掉落下来。
弘暾一惊,走了过来,只见浸了泪渍的纸上题了首诗: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四弟!”
“三哥!”弘晈泪痕满面,只觉得从此与那人“更隔蓬山一万重”,绝望之极。“我真的很喜欢她的……”
“四弟,忘了她吧,你才见过她几面?即便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是你们没有缘份,就说这京城,可怜可爱的姑娘多的是,到时再让阿玛额娘给你找个好的,啊?”
“再没人比她更好了。”
弘暾气结:“你大嫂也很好啊,是不是?还有——”可怜他长时间在府里养病,不然就是到庄子上住,到山寺走走,除了自家兄妹哪里认得什么美好的姑娘,还真是举不出哪个好。不过这种空泛的话也没办法转移他的情绪,弘暾念头一转,便又道:“那你光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呢?你的心意她知道么?就算她知道,她能回应你么?这事儿传出去,你是要毁了她的婚姻、人生还是家人?你对她的喜欢就只是伤害她吗?你要知道,她如今指给了四阿哥做嫡福晋,以后的日子只有更难,没有轻松的,万一让人捉住了这事害她,你如何自处?!”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弘晈张口结舌,怔然出神,是啊,都是自己在自伤自怜,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对她的一番心意……
不行,别人不知道弘历自己还不知道么,就是个自命fēng_liú的,云珠嫁了他以后没有轻省日子好过,自己还得想办法帮她。可是怎么帮?怎么帮?
哎,他想得头都痛了,不由望向弘暾:“三哥,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来问他啊?弘暾叹了口气,了他的头:“好好学习,将来上朝办差,撑起咱们怡亲王府,在她需要支持的时候支持她、帮助她,让她幸福。”
在她需要支持的时候支持她、帮助她,让她幸福……
弘晈在心里跟着念了两次,再次抹去眼中逸出的泪水,抬头道:“三哥,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你让阿玛和额娘也别担心。”
弘暾见他目光坚毅,放下了大半心,脸上终于绽出点笑容,“我相信你。”
******
自接到指婚的圣旨,几天过去,云珠陆陆续续也知道了其她秀女的去处。
五阿哥弘昼如历史上的,拴了镶红旗正二品副都统五什图的嫡女吴扎库.海阔珍为嫡福晋,她在最后一轮阅选中选择的才艺是古琴弹奏,一曲《潇湘水云》十分得雍正称赞。
而弘历嫡福晋的强有力竞争者,出身忠达公爵府的马佳.珍媛指给了拘禁在寿皇殿的十四皇弟允禵贝子的第二子弘明为继福晋,他的嫡福晋为布政使罗延泰之女完颜氏,生次子永硕时难产去世,已经一年了。马佳.珍媛出身虽高,长得也好,人却不怎么聪明,虚荣爱炫耀,在阅选时画了一幅《花开富贵》牡丹图,这有违雍正的喜爱,难怪他会将她指给允禵做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