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几天,我没有再见过沉桀,回想起最后他最后那一眼,清亮透彻的坚定眼神,我不禁有些惶惶不安。我是知道他的,他开朗随和的格之下,是一向说到做到的韧,以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不到的,他便会拼上自己所有的心力和手段,正是这样的秉将他一步一步推向成功。这也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研究所的主力人员。从小到大,我比谁都清楚,却是从未深思过如果沉桀这样的韧用在我身上……
他说到现在都未改变带我走的决定,难道……
可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魏晋时代,他能做什么呢?
突然间,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认出是刘伶。
“娘,你快点!”小小猪在外头催促着。
“来了来了。”我应了一声,理了理衣裳走出去。
前天晚上七贤就相约今日要猎,主意是阮咸出的,前阵子他兴致来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门苦读了一个月,结果闷坏了,出关的那一天就找上嵇康,嚷着非要大伙儿一起游树林,骑马猎,还强调一定要每个人都到齐,其他六贤平日里事物并不算很多,但是他这么一个突兀的决定弄得山涛是手忙脚乱的,他熬夜把自己手边的事物都交待完,这才抽了两天的空出来,到现在眼底下还一圈黑影呢。虽然没说什么,语气也很温和,但是眉宇间显然怨念深重,这是对阮咸任的决定导致他睡眠不足的抱怨。对此,阮咸直接无视。
地方并不远,就在邻山。
我从来没有骑过马,刚知道同行的人里有我和小小猪时,我立时头皮发麻。“为什么我也要?”
“嫂子啊!你就行行好。”阮咸听见我的疑问,连忙凑了上来。“游玩骑要一整天,届时我们饿了怎么办?”
“饿了就烤自己打的猎物啊,难不成你们打的猎物是摆着好看?”
“可我要吃红烧味的,嫂子那不是你的拿手菜式吗?”
“……”就因为这个?“我不会骑马啊。”
“诶?”阮咸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嵇康,一脸的问号:“?”
嵇康也似是疑惑地皱起眉头,迟疑地开口道:“璺,你还未嫁给我时,平日里最喜欢的不就是骑马么?”
啊?!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我呆了呆,感觉头皮发麻得更严重了。“我……只是太久了,都生疏了。”这个解释很牵强,但也勉强可以信得过。呃,谁知道曹璺看起来那么文静,居然会喜欢骑马这样的运动?
“如此……”
如今再说不要就有些不合理了。我连忙道:“要我去也行,我骑驴吧?”
“……”
“……”
“……”
“……”
“……”
“……”
“……”
于是,此事敲定。
今天出游之日,我掀开帘栊走出去后才发现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真的给我准备了一匹驴。
我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怔怔地瞧着那只低着头一副温和相的驴,再瞧门外那七匹高壮的骏马,又瞅了瞅相比之下小不隆冬的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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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猪由向秀抱着,向秀自小通骑术,嵇康很是放心。
由于要照顾我这个不会骑马只能骑驴的女人,男人们始终慢骑慢走,且行且谈。不时发出几声爽朗的大笑,互相调侃谈笑风生,好不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