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住达奚列的士兵会意,立刻朝他的膝盖窝上狠狠踢了一脚,他猝不及防砰地跪地,他居高位已久,何尝受过跪过人,当即惊怒交加地要站起来,士兵却已牢牢按住他的肩膀,押着让他起不来。
达奚列怒不可遏地用胡语骂了起来,程嘉垣听得懂,那些污言秽语让他脸色难看地喝道:“闭嘴!”
叶知昀从案几后走出来,随手抽出对方佩剑,三尺青锋散发着雪亮的寒芒。
达奚列的脸色变了几变,道:“你想杀我?我们挛鞮氏单于和鲜卑可汗是不会放过你的!别忘了,北方的土地可都在我们的手里!你区区一个r-u臭未干的监军哪里来的资格处置我,就算是你们皇帝都未必有这个胆子!”
按规矩来说,抓到敌方将领是要押送回朝廷,由上面处置,如果私自杀死重要俘虏,则会按军fǎ_lùn处。
这时,门外两人走了进来,婉合欠身示意后,便神色淡淡的立在一侧。
司灵脸上那些易容的膏药都洗干净了,又变回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人,上前附在他耳边道:“这个达奚列是鲜卑贵族和匈奴人所生,在他们的朝廷上颇有权势,他这般笃定你不会杀他,就是觉得皇上会开条件,让匈奴单于把他赎回去……”
他这边说着话,达奚列那边已经叫骂上了,还是胡人的语言,大概是在骂叛徒之类的话。
沈清栾不以为意,“达奚列,你知不知道监军这五万人马是怎么来的?不是援军,是他从峣关借来的,问罪的圣旨还堆放在箱子里呢,你看看?”
达奚列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意思是对方根本不把他的要挟放在眼里,就是皇帝也无法奈何。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
叶知昀没有看他,他垂下眼睫,手指划过冰冷的剑身,“河北邢州,恒岭脚下一千铁骑,还记得吗?”
达奚列当然记得,那是他征战中原以来吃过的第一个亏,被区区千人挡住数十万大军,一直被他视作耻辱。
他本想嗤笑一句,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森冷的气息,莫名背脊一阵发寒,强撑着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记得就好,率领那支铁骑的将领是我大晋的燕王殿下,也是待我如子的长辈,你将他的尸身喂给鬣狗,于我来说,就是杀父之仇,血海之深。”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叶知昀的声音并不带任何起伏,却让达奚列整个人僵硬住,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他紧紧咬着牙,逼着自己出声:“那又如何?”
“你进犯我大晋疆土,屠戮我三十六城,这是江山之恨,奇耻大辱,你又怎么会以为,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达奚列终于难以掩饰脸上的恐惧,他环视一圈四周,每个人都以一种冰冷的神色看着他,像是在看死人,他连忙急着喊道:“等等……别忘了用我可以换回北方的土地!杀了我你就没了筹码,还会激起我们的反扑!你们中原人不是一向j-i,ng于算计吗?难道这还看不明白!”
叶知昀道:“北方的土地由不得你们说了算,我会一寸寸亲自夺回来。”
说罢,他持剑的手抬起,快若雷霆般一挥。
达奚列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呆滞地跪在原地,过了数息,眼珠子才生涩地转了转,看见了喷薄而出的血液,他甚至不知道士兵们已经退开了,恐惧和紧接而来的剧痛已经占据了他的脑海。
砰地一声,他失力倒在地上,拼命地捂着脖颈,发出‘嗬嗬’的嘶哑声,割开的喉咙就像一张鱼嘴,离了水,艰难地呼吸着。
叶知昀从旁边抽了块布,擦拭长剑,头也不抬地吩咐:“趁着还没死,把他拖下去喂给鬣狗。”
...
三月二十二,解决了达奚列和潼关这边的事务,司灵留下带兵守城,叶知昀和沈清栾他们转去洛阳。
三月二十五,西戎再度从东门发起进攻,守军抵御及时,坚守不出。
四月初三,叶知昀率军绕道梁州后方,偷袭敌营不成,后又截断粮道,和程嘉垣前后夹击拖垮了西戎大军。
四月十一,西戎败退,同时西北传来消息,与鲜卑十万大军一战大捷,胡人再不成气候,叶知昀率领七千j-i,ng锐班师回朝。
正值桃花灼灼之季,朝野上下无不侧目,这位监军的战功可谓是独一份了。
七千j-i,ng兵在京畿郊外驻扎,晋原帝不仅放不下心,还坐立难安,先是召集心腹商议一番,再派兵部侍郎去传圣旨,只让叶知昀一人进城。
当兵部侍郎抹着一脑袋汗来到军营外,颤颤巍巍地宣读圣旨。
待他说完了,沈清栾才笑眯眯地道:“不巧,叶大人已经进城了。”
第63章
时隔一年之久, 叶知昀再度回到了长安,先去鹤亭书院拜见了祭酒江长晏,把北方的战况说给对方听, 再商议如何北上伐胡。
江长晏道:“战局总算稳定下来了, 可朝中一派乱象还没有安稳,要想彻底将胡人逐出中原, 需得足够的兵力。”
他点了点头,“学生明白, 攘外必先安内。”
两个人如往昔一般, 对弈一盘棋局, 心态却完全不同,谈及沈清栾和司灵,江长晏面露欣慰, “你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顿了顿,他落下一子,道:“你把司灵留在潼关……”
叶知昀微笑,“我是听说潘志遥也回来了, 他虽失北疆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