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止妹妹同安。想必妹妹对收到请柬还有几分疑惑吧?”那毓舒是个自来熟,自己就说起来了,“前些日子家兄与舍弟冲撞了妹妹,害得妹妹受伤,心里十分歉疚,所以……还望妹妹不要介意。”
原来是这个原因。
冯霜止心说他们是多虑了,“小伤已无须挂碍,毓舒姐姐心地善良,记挂着这等小事,倒叫霜止感动。”
完全不提福灵安与福康安的事情,这让毓舒有些放心下来。
毕竟纵马伤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冯家这小姐倒是少见地识趣。
放下心来的毓舒这才有时间看向站在一边的冯云静,有些迟疑道:“这一位是?”
人是冯霜止带来的,现在也只能冯霜止介绍道:“我家三妹云静。”
这个时候冯云静也上道,上前就福了身:“云静给毓舒小姐请安,祝毓舒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云静的贺礼。”
说着,她将自己的贺礼送上,是一只盒子,打开了,翻出来让人看,乃是一只和田玉的手镯,看那成色,怕是三姨娘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只不过,毓舒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惊喜,她可是知道,护军统领府就一个嫡小姐,冯霜止没送东西,这庶出的竟然来自己面前晃悠,不懂规矩!
这个时候,冯霜止也不好让云静太尴尬,上前来,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礼物来,乃是一只扇囊,绣工也是很不错的。
毓舒先接过了冯霜止的礼物,却让贴身丫鬟接了冯云静的礼物,笑眯眯道:“三小姐的礼物贵重得很,吉祥你可收好了。”
冯云静自然感觉到了这之间的差距,手指收进了袖中,怕是已经握紧了。
这边毓舒才将那扇囊解开,看到里面那香扇,眼睛便亮了一下,檀香木的折扇她见得多了,但工笔描绘得这么好的可不多见了,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扇子好,霜止妹妹有心了。”
但见那一丛兰花从扇头上发出来,叶片萧疏又有几分空灵之态。图案乃是绘制在每一片扇骨上的,完全打开之后,拼接起来就是完整的图。那兰花花朵饱满,姿态盈然,说不出地可爱,更别提下面那羊脂玉的扇坠儿,也是玉雪可爱。
这东西不是外面买得到的,毓舒眼力还是很好的,当即对冯霜止有了更好的印象。
其实这扇子冯霜止做了两把,今日也都带来了,却只送了一把出去,因为她摸不准自己应该送哪一把出去,因而摸到哪一把就送哪一把。现在送出去一把,却是还有一把藏着。
“霜止妹妹送一把折扇,今日我也送人扇,不过是团扇。吉祥把扇子拿过来,如意,领二位小姐去花园。”
毓舒这边还有别的客人接待,说了两句话就让人领冯霜止二人去了。
团扇倒是拿到手了,扇柄都是玉做的,j-i,ng致得很。
冯霜止的扇面上绘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还搭了几片叶子,雍容华贵,说不出的好看;云静手里的那一把却是怪石图劲松图,看得她直皱眉。
丫鬟引着二人到园子前面,月亮门里一片欢声笑语,怕是很多人已经坐下说笑了。
“爷们和姑娘们都在园子里,您进去之后往南边走,都是姑娘们的地方。”
“劳烦了。”
冯霜止二人知道了地方,那丫鬟也就去了。
“这丫鬟倒是忙,领路到一半就走了。”冯云静没忍住,出言讥讽道。
冯霜止一面走,一面说“今日来的人多怕是很忙”,不妨没看路,刚刚过月亮门,便看到一个人迎面走过来,因为是过门转角的地方,避让不及,冯霜止直接举了扇子遮住半张脸,闪开道,这才看向来人。
只这一看,她便心中一跳——钱沣!他竟然在这儿!
亏的是这扇子挡住了脸,否则今日冯霜止必然要做出点什么来。
不过是一位身穿白衣的江南士子模样,举手投足一派fēng_liú气韵,只是紧锁了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因而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冯霜止,待他看到的时候,冯霜止已经遮了脸。
“在下鲁莽冒犯,小姐无事吧?”
冯霜止纤细的手指搭在扇柄上,扇面上大团大团的牡丹端的是雍容华贵,那手指轻轻一抖,却轻声细语道:“无事。”
而后略一福身见礼,便拉了冯云静离开。
钱沣剑眉星目,方还了礼便见冯霜止走了,姐妹两个一前一后,用团扇遮了脸,一个是牡丹国色,一个是怪石劲松。
他皱了一下眉,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语道:“我今日怕是被那几位祖宗气晕了头,怎地如此莽撞……嗯?”
正待转身,却发现墙根下落了一只浅蓝色的扇囊,捡起来一瞧,像是姑娘家的,还有隐约的檀香木的味道,扇囊已经破了,那扇子露出来,随意一拿便已经展开。钱沣一瞧,竟然是一幅《石中兰》,兰花此等高洁之物,生长在贫瘠怪石之中,还歪歪斜斜地开了一朵花,有几分病态的萧条感。这工笔极其细致巧妙,虽是女儿家的东西,自己不该看,可是这不小心见到了,又觉得这气度风骨,实不像是女儿家的手笔。
“钱沣兄怎么在这里?”
钱沣还在思索,不想听到这声音,略惊诧了一下,转过头见和珅站在月亮门的这一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
“不过是方才不小心撞了一位姑娘,她似乎落了东西。”钱沣有些尴尬,解释了一句。不过这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