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样黎侍郎太丢面子了。
他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挑了根儿又粗又重的笔,使劲儿的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大声。
冯郎中双管齐下,大喊一声:“哎呦!!!!!我的笔掉了!!!”
黎华果然惊醒,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怎么睡着了?!”
双手使劲儿的搓了搓脸,睡意尚存,迷迷瞪瞪地问:“几时了?”
冯郎中答:“该散值了。”
黎华的头隐隐作痛,抬手握拳砸了几下,道:“真快,时光留不住,梦境更虚无啊——”
冯郎中很想问他做的什么梦,但又觉得太过私密,只好作罢。
黎华昏昏沉沉的回去,浑浑噩噩的换了衣裳。
黎广恭恭敬敬的捧来了茶,“少爷,黎宏回家,服侍的人就少了一个,所以大管家就招了一个先顶上,要不,您瞧瞧中不中意?”
黎华一向不怎么管这些琐事,只要不偷不抢,不吵不闹,有鼻子有眼,长的稍微像个人样,他觉得就可以了。
“叫他过来吧。”黎华接过茶杯,揭开盖儿,茶香扑鼻而来。
一样的茶叶,却泡出别样味道。
“嗬!这是谁泡的?”黎华面露惊喜。
佳人无有,香茗以伴,也算是这令人发指的日子里偶然的小欣喜了。
“回少爷的话,正是新来的那小厮泡的。”黎广虽是还是温温顺顺的答,眉头却皱了皱。人还没见就先抢了个风头,真是个麻烦。
“快叫他过来吧。”
还是一样的话,却加了个“快”字,顿时不一般的意味。
黎广心里不情不愿,面上却半点不显。
不一会儿,就有一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毕恭毕敬的,甚至有点战战兢兢的站在了黎华跟前。
黎华一眼冲上去顿时惊了一跳,因为莫名的熟悉。
可再细细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并看不出哪里像谁。
个子很矮,下半【中国yle马克思】身短,上半身长;微胖,特别是双颊,肥嘟嘟的两小坨儿;r_ou_;肤色略黄,头发也黄不叽儿的;两瞥眉毛长的很开,眼睛不大,嘴唇倒是很厚。
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敦厚温和的孩子。
但是,黎华还是觉得非常别扭,特别熟悉,熟悉到好像张开嘴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那名字就梗在心头,怎么也想不出来。
恍若忘词,言梗在喉;恍若出恭,屎意朦胧。
第15章 龙争虎斗(四)
黎华如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孩子,问:“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花,名胖,大家都叫我花胖子。”他扭扭捏捏的答。
黎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应该是这令人发指的日子里第二个偶然的小欣喜。
音容相貌、谈吐神色,都很是眼生。
“去把架子上的《水经注》取来。”黎华支使到。
花胖子喏了一声,怯怯的转身,朝书架子走去。
黎华在后面细细观瞧,行为举止、走路姿态也很陌生,真是奇了怪了。
黎华见花胖子左手拿书,问:“你惯用左手?”
花胖子腼腆的点点头,“少爷明察秋毫。”
虽然是奉承的话,但说的真真诚诚、实实在在。
他双手将书捧给黎华,头微微底下,像一头怯生又乖顺的小羊羔。
黎华伸手接过,指尖触及他的手背,电光火石之间,黎华想起来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很像李轻烟。
不,就是李轻烟。
黎华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动声色的接过书,佯装看了几页,对黎广道:“你下去吧,花胖留下。”
这原本只是黎华想支开黎广,没料到却给花胖子带来不少麻烦。
待黎广下去后,黎华将书丢在身旁小桌上,对花胖子道:“按规矩,进了黎家的门,就得跟黎家的姓,作了我的小厮,便要改我起的名。”
花胖子道:“是。”
黎华清了清嗓子,“从今儿起,你就叫黎轻烟吧。”
“黎”跟“李”本来就像,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花胖子依然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谢少爷赐名。”
黎华语气更重了些,“李轻烟!”
花胖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嗯,依少爷便是。”
正常来讲,这时候一般人就该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但是,黎华可是非同一般,犟驴一头,再加直觉奇准,可以说很无敌了。
黎华这下就有点恼火了,该怎么让他承认呢?
刺其软肋。
软肋为何?
身为人夫,为其家室;身为人父,为其子女。
黎华大步流星的走到书案前,东翻西找,找出一页纸来。
正是当初孙聪明写的那两个方子之一——打胎方。
虽然李轻烟决心留着孩子,黎华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把打胎方也要了回来。
但仔细想想要回来也没什么用,李轻烟可以让李青提前抄一份啊,如果再保险一点,抄个十份八份的,他要多少,李轻烟给多少,李青抄多少。
没想到当初没意思的事儿,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黎华将它拍在花胖子面前的小桌上。
“十全大补汤,我一碗,你一碗,我敢喝,你敢喝吗?”
花胖子一头雾水的看着黎华。
黎华坚定不移的瞪回去。
两人僵持了片刻,花胖子突然神情姿态、举止气度骤变,一屁股坐到黎华刚坐的椅子上,叹了口气。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