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猛点头,反应过来对面的人看不到又连忙回道:“嗯嗯,我今天一定去,谢谢你,太谢谢了。”
挂了电话,林川柏就八卦兮兮地问:“小火人是谁?”
林锦抬头扫他一眼,“不告诉你。”
陆重这一整天都没去码头,除了因为下午的面试外,还要去看老赵。
到了老赵住的平房,一推开门陆重快被熏晕,一股酒气混着臭汗味,打开门散了一会儿他才往里走。老赵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床上散落一堆酒瓶。
昨天陆重担心安乐,没等老赵的检查结果出来就先走了。他打开唯一的窗户通风,把房间里的垃圾、酒瓶扔出去,扶起歪东倒西的板凳、衣架。做完这些又拿起扫把开始打扫。
过了不知道多久,身后传来老赵低低的疑问,“陆重,你说我们怎么就活得这么难?”
老赵从来就是个大条的x_i,ng子,在码头上从来没听他说过一声苦,再累都是嘻嘻哈哈地笑着,还会给人讲荤段子笑话。
陆重拿着扫把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才坐到床边,老赵颤着手递给他一瓶酒。
陆重抿了抿唇,接过来放到地上,“医院到底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赶快做手术。”
“说了什么病吗?”
“股骨头坏死,说现在已经塌陷了,必须做换关节手术,而且我这种程度还得换两边,说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五万块的手术费,呵呵,五万。”
老赵灌了口酒,“我以前觉得吧,我穷是穷,起码这条命跟那些有钱人是一样的,但现在才知道,钱特么也是能买命的。我前几年就开始有点痛,害怕花钱就没管,想着能忍应该不是大事,医生说如果那时候来治很快就能治好。现在如果我有钱,做个手术也能治好,呵呵,可我不就没钱吗,只有等走不了路,瘫床上,等死吧。”
老赵说完就又喝了大半瓶酒,开始哼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小调,边唱边拍床笑。
陆重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也忍不住想刚刚老赵说的话,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他再也不是刚来城里那个不知人事的傻小子,他们是这个城市眼中的下等人,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别人一件衣服是自己一个月的工钱,别人开的车可能自己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有一次搬家,房主找不到手机,毫无根据就认为是陆重偷的,陆重几乎要把衣服tuō_guāng也没找到,可他们就是一口咬定,就是陆重偷的,一定是他,陆重百口莫辩。好像就因为他穷,所以他就有了是个坏人的原罪。
最后陆重翻遍了房间,终于在沙发缝里找到手机,而直到最后那对夫妻也没有一句道歉。
那天晚上陆重难过了好久,陆婆婆小时候总是教他,要得到别人的喜欢,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对他们笑对他们好,可是当他真的这么做,别人却不一定会回报同样的笑容同样的好意。
陆重一路想着想着就到了梅园,是个闹市里的小园子,青砖白墙,檐下一排还未亮起的红灯笼。他也不会欣赏这么雅致的装修,只觉得好看,怎么这么好看。
门还没开他就站在门口等,把背挺得笔直笔直,忐忑又紧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选中。
蔡经理在里边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来,有点不耐烦,去洗手间从廊上往外随便一瞥,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去打开门迟疑地问:“陆重?”
陆重突然听到叫自己名字,立马打起j-i,ng神,笑着回道:“您好,我是陆重”。
蔡经理把他带到办公室,又倒了杯茶给他,陆重握在手里却不敢喝,紧张地心都要蹦出来。
“来多久了?”
“没多久,就一会儿。”
“怎么不进来?”
“啊?”陆重有点窘迫地一笑,“我不知道可以推门进来。”
蔡经理阅人无数,就这几句话给陆重抖了个干净,倒是比较喜欢陆重这种淳朴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跟林家大公子什么关系了,总之几十年的经历教会他最重要的道理是,人不可貌相。
他又客气地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后,就通知陆重明天来上班。
陆重睁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明天上班?真的吗?确定是我吗?”
“嗯,就你。”
陆重猛地站起来,冲对面的蔡经理一连鞠了好几个躬,嘴里是一口接一个的谢谢,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地,又手忙脚乱地去擦。
蔡经理被他吓一跳,连忙站起来,向来舌灿莲花的人也被弄得说不出一句话。
回家的路上陆重买了两袋橙子,蹦蹦跳跳地往家走,本来y-in着的天也被他看出几分阳光明媚。
到了先去对面刘阿姨家接安乐,他出门前跟她谈好了价钱,请她帮照看安乐一天,给五块。
刘阿姨因为要照顾眼睛看不见的老人,所以都是接活在家里干,陆重跟她已经打过几次交道,虽然人又贪钱又抠门,不过真的付钱给她做什么事情还是很仔细的。
安乐看到他就冲他跑过来,喊“阿大”,陆重一把把他抱起,发现安乐早上肩膀上脱线的地方已经缝上。
他把路上买的橙子放在门口柜子上边,“刘姨,给你和婆婆买了点橙子,放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