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时移世易,当初的黑暗主宰,初入西荒两眼不识天下,自然不能与今日,边军重将身份相比。
态度变化在意料之中,所以实话实说,拿到结果的李周一此时心头喜意更多。他真正忧虑的是,日后应当如何,继续结交金吾将宁秦……他一个困于帝都的皇子,能够给予边军大将的承诺,实在少之又少。
人人之间,不近则远。
结束酒宴,留下一堆礼物的李周一,醉眼迷蒙起身告辞。只在登车时,手扶秦宇臂膀,借酒力说了一句,“望将军不忘当初。”
目送马车离开,秦宇神色平静,心知肚明今日李周一来此,便是为了这一句话。
但可惜,从一开始双方就注定了,并非一路人……自然也就,没有所谓“当初”二字。
马车在一众眼线交织下,驶离东城朱紫汇聚之地,受天问而毫发无损的将军府,看似平静如初,可事实上已成为,当下帝都之中,所有关注聚焦之地。
李周一的举动,自然牵动人心,并非没有人试图,在尘埃彻底落定之前,抢先一步表示亲近,只是一来找不到适当理由,二来陛下如此器重金吾将,私下与之交好未必有益。若非心存诸多顾忌,只怕今日将军府邸,早就宾客盈门,哪还会有此刻的清静。
一路不停,马车回到行宫,六殿下浑身酒气脸色潮红,挥了挥手示意无事,独自归返寝宫。
将侍从、婢女挥退,李周一眼神一清,尽管周身仍是酒气冲天,却再无半分醉态。
他深吸口气,躬身行礼,“儿臣李周一,请陛下降神。”
嗡——
空间轻颤,一片虚影浮现,珠帘后那道,似永远看不清的身影,淡淡开口,“如何?”
李周一道:“回陛下,儿臣今日拜访金吾将,与他殿中共饮,确定他精气完备,并无亏损。”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
此物肉眼看去,便似气泡般一颗圆珠,表面光润无比,如镜面可清晰倒映周边。
虽不起眼,实则是一件,颇为珍贵奇物,其内近乎自成一道规则,可悄无声息记录眼前发生之事,且无论施展对象修为高低,皆不会有所察觉。
“知道了。”
珠帘后声音再度响起,圆珠自行消失,震颤空间随之恢复如初。
呼——
李周一长出口气,短短几句问答,他额头之上,就已遍布细密汗珠。抬手略作擦拭,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后,仍觉得内心犹自惊悸。
之前,登上马车时,他看似借着酒力,对金吾将说了一句肺腑之言。
但这一句,同样是在说给,之后要翻阅无垢净珠之人。
只是不知他这一搏,究竟效果如何……李周一嘴角浮现苦笑,只希望,不是最坏那个。
……
帝宫。
珠帘后,大帝仔细看过,无垢净珠记录一切,手指略微用力,“啪”的一声轻响,珠碎却无半点残留,似丝丝缕缕烟云雾气,就此消散不见。
他吐出口气,眼神平静如湖。
之前长生殿内,一国大帝执掌无上权柄者,曾亲口郑重承诺,绝不再怀疑秦宇半分。
可事实证明,世间君王之言,或有几分真心,但绝不可全信。
金吾将宁秦,既然今日精气完备,那便绝无可能,是瞒天过海。
天问无误!
大帝眼眸深处,爆开一团精芒,似有所觉起身,“族老可还有异议?”
停顿几息,空气传出轻叹,“一切,便依陛下所言。”
“不。”
大帝面无表情,“朕为天子,暂掌西荒国运、权柄,是行于人间圣人,言出即法。”
“昨夜,朕既以承诺金吾将,对其不再怀疑,今日行径便等若,是自承耳光颜面无存。”
他抬头,眼眸越发沉静,如汪洋无尽,“莫非族老认为,朕之颜面,便不需半点补偿?”
空气安静无声,几息后,气机退走消散。
西荒大帝坐在珠帘之后,白面轻须嘴角微翘,露出淡淡笑意。
既然无言,便是默许。
金吾将宁秦,朕坏了对你的承诺,自会做出补偿。想来他日,你知晓今日事后,亦会感到满意。
……
秦宇很不满意。
无垢净珠的确玄妙,无丝毫气息散发,近乎自成一道规则,可拓印眼前发生之事。
无视修为高低,皆不可察!
但世间一切,从无绝对只说,藏身肉ròu_tǐ内,隐匿时空中那位神秘存在,显然就不在此列。
她虽未见李周一,但身在此间,除了那座帝宫之中,最隐秘晦涩之地,一切尽在感应。
冷笑间,三言两句便点破了,秦宇被算计而不自知的窘境。
想到之前,他面对李周一时,还曾心中生出几分,故人面前你却不知的淡淡感慨……实在是丢人。
而这,也让秦宇更多出几分谨慎,这天地之大,总有诸多闻所未闻的玄妙手段。哪怕是不起眼之人,也不可能心存小觑,否则说不定就要吃大亏。
与此同时,对隐匿在肉ròu_tǐ内,那位神秘莫测存在,也更多了几分感激、谢意。
若非她提前防范,以一顿早膳,补全了他昨日夜间,因受天问亏损的自身精气,恐怕如今已经,引起帝宫怀疑。
虽不至于,因此便推翻天问结论,但秦宇日后行事,必然更添艰辛,且势必横生波折。
第1565章 无垢净珠(2/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