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
那年的春季,风月楼满园的樱花,香气十足。
两个女孩,她们手牵手走在院子里,碰到盛开漂亮的樱花,她们忍不住踮起脚尖,摘一朵下来,插在彼此的头发上。
然后,像两个傻子,咯咯笑着。
女人总是长不大的。
哪怕到了老,也依旧有如同少女般的心思。
她们在那个樱花院子里,曾有过约定。
当有一天,彼此都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一起嫁了,一起结婚。
攒够了钱,就在山村外买一幢别墅,两家也挨一起,丈夫们去耕田,我们就一起收拾屋子,一起做饭,等回来,两家一起吃饭。
等到有了孩子……我的孩子认你做干妈,你的孩子认我做干妈。
若是一男一女,正好订个娃娃亲。
就这样,慢慢悠悠,快快活活的过上一辈子。
梅芜脑海里,想起了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
最令她可悲的是,在她人生最后的一刻,她想起的所有幸福时光里,都有她的身影。
她眼角的泪水从眼眶划过。
将脸颊的血冲洗开来,像两道干净的河流,倔强的从污秽的血液中,滑落在地上。
“我很想你母亲。”
“每日每夜的思念。”
“我杀了她,但我这二十年来,还依然活在她的阴影里。”
“我痛恨她,我也爱她。”
梅芜沙哑的说,她越说,清澈的眼泪流的就越快。
秦墨冷冷的笑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梅芜微微一怔,惨然的笑了。
秦墨自然不懂她说得这番话,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她的生活。
到最后,梅芜才明白,唯一一个懂她的人,算是她朋友的人,早已在二十年前,离开她了。
她痛哭出声。
哭的歇斯底里,就像一个疯女人。
在这茫茫雪夜下,听到这声痛哭,人们都不由压抑的叹了口气。
“你还有什么遗言?”
秦墨淡淡的问。
“你要灭了秦家……”她虚弱的抓住秦墨裤腿,“你答应过的,是不是?”
秦墨冷漠俯视她,“我会的。”
“我……我还有一个请求。”
她哽咽着。
“什么?”
“我想……葬在你母亲身边……”她央求的看着秦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最后一句话。
秦墨冷冷笑了笑,“你……配吗?”
他举起龙寒剑,猛地穿过梅芜身体,梅芜至死还瞪着大大的眼睛,抓着秦墨裤腿的手,渐渐的松开,软绵绵的落在雪地上。
一切结束了!风月楼最终的结局。
人们默然的看着,一代舞姬的陨落,终归令人觉得可惜,但这就是武道世界,人们或许会暂且的唏嘘,但渐渐又将恢复该有的秩序。
风月楼和梅花组,也不过成为武道历史长河中,一个小小的画卷罢了。
就当人们以为结束之时,秦墨突然骑在了梅芜身子上。
龙寒剑如同宰猪杀狗的屠刀,在梅芜的身子上划动着,鲜血四溅,场面有些过度的血腥……人们呆愣的看着这一切。
有的人,甚至忍不住作呕起来。
“这……至于这样吗?
太过分了吧!有病吧!我的天!”
“是啊!既然都打败梅芜了,梅芜好歹也是一代舞姬,至于死后鞭尸嘛!简直屠夫!”
“秦墨这特么还是人吗?
武道就没仁义道德吗?”
围观的人们,纷纷发出谴责的声音。
他们忍不住骂秦墨过分,忍不住批判秦墨的道德有问题。
突然,湛谷猛地转过头来,他眼眸扫视着众人,“你们……是在教别人大度吗?”
人们吓得不敢说话了。
“未曾经历,莫要劝人善良,你们没资格。”
湛谷冷冷的警告了他们一声,便不再理会。
这些围观议论的人,只是看到了今夜秦墨的血腥。
他们又何曾知道,二十年前,秦墨的母亲,就是被梅芜这样一刀一刀划开的。
若不曾经历,就莫要教人善良。
秦墨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费劲儿的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的蓉苒儿,冲她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梅芜,“剩下的,交给你了。”
秦墨收起了龙寒剑,从主阁上,慢慢走了下来。
白茫茫的大雪连成一片,已彻底将曾经的风月楼,掩盖在大雪之下。
唯有摇摇欲坠的主阁,孤零零的屹立在原地。
当看到秦墨下来时,人们下意识的散开,都不由低下了头。
刚才,一帮劝秦墨善良大度的人,现在秦墨就在他们眼前,却都安静的不说话了,弯着腰就差跪在地上。
“你还好吗?”
白素雪担忧的朝他走过来。
他身上全是血,白素雪忍不住拿出手帕,为他把没擦净的地方,擦了擦。
“还好,你以后回焱大吧!暂且继续教书。”
秦墨无奈笑道。
白素雪重重点头,“好,全听你的。”
“嗯,照顾好自己,我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
“好,你要小心。”
白素雪还想再说什么,但不想再打扰疲惫的他。
秦墨带着墨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人们目送着他消失的背影,全都沉默不语。
突然,秦墨停住脚步。
他回头看了眼众人,“从此,天下再无风月楼,各位抱歉了,以后还是找找别的娱乐地方,新炎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