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金城托着洗去一半疲乏的身体朝卧室走。
踏入卧室看见床上躺着人的第一眼,金城一愣。
“?!”
随即想起昨晚游牧来借宿……
床上的游牧斜趴着,一手高举过头顶和脚正好成了连接床的对角线,稳稳地霸占了整张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半截手指插.在裤腰里,姿势非常不雅。
不知道他是因为手冷了想捂捂手?
还是屁股痒了想挠挠屁股?
一半瞌睡跑没了的金城踱步到床前,把游牧插.在裤子里的手抽出来,抬手抽在他屁股上。
“躺正了。”金城说着上手推游牧,想给他翻个身,至少腾出三分之一个床让他睡吧。
“嗯~~~”凌晨四点人最困的时候,游牧哼唧了一声隔着睡裤挠挠屁股又睡死过去。
金城深吸一口气,一用力把游牧掀成正面朝上。
但游牧的脑袋趴着时已经在床边了,这么一掀整个头枕空,睡梦中似乎吓到了“哎”了一声,哎完一翻身又趴回了原来的位置。
“……!”
金城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小子的霸道行为,简直想上脚踹他一下。
他太困了没空跟游牧折腾,从游牧胳膊下面抽出枕头摆好,然后笔直地躺下就睡。两条腿实在没地方放只好搭在游牧的大腿上。
不过这样搭着腿还挺舒服,毕竟游牧大腿上有肉。
没过多久,游牧被压的腿麻想翻身没翻过去,抽出一条腿迷迷糊糊一脸不爽地踹了金城腰胯一脚。
金城沾枕头就睡着了,半梦半醒感觉有人踹他,胡乱一摸结果摸到一颗脑袋!
挣扎着想睁开眼看清是谁,恍惚间却看见金昱的脸在他眼前闪过,随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黄泥水,兜头盖下呼吸顷刻被堵进了肺管里。
“师父!”
金城叫着师父强睁开眼,头痛欲裂的视线模糊,让他看不清眼前的面孔。
等视线清晰就见游牧半蜷缩着身体面朝床头侧躺,脑袋枕在他肚子上,一双脚丫刚好搭在床边。
金城无奈叹气,半抬起的头有惊无恐地砸回枕头上,闭着眼扯过毯子盖住这个睡觉像打仗的牧犬。
即便闭着眼他也睡不着了,身体很疲乏,但精神已经脱离了困倦——有莫名的兴奋和知名的疼痛掺杂其中。
呼吸时肚皮的起伏被一颗脑袋压着并不舒服,但他第一想法不是推开。
感觉也推不开。
他抬手按住暴跳的额头,另一只手摸到游牧发顶五指陷阱乱糟糟的头发里抓了抓。
脑袋里像有一群妖精正在对他的脑仁儿刀削斧凿。
记忆里他没和谁睡过,任何意义的睡。
游牧的存在感很强,各方面的存在感都非常强,即使他有想法……可还是很不适应。
当然这只是他六岁至今的记忆,至于六岁之前的记忆……
大概要分为四岁到六岁,和四岁之前。
至于四岁到六岁这段时间的记忆,实在苍白的无话可说。
四岁之前,乃至于四岁,哪怕只是想一想他依旧想逃避。
四岁孩子的记忆很浅。倘若一个人平安长大,待到中年对儿时的记忆大概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
更何况经历过灾难的四岁孩子,灾难对于那些弱小的生命来说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酷刑。
凡是酷刑,必留伤疤。
或许随父母一起消失在洪水里,对于灾后彷徨迷茫、无依无靠的孤儿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
那场精神酷刑导致他的记忆被篡改。
直到成年,他记忆里最深刻的片段都是被无尽的泥海淹没,整个人在砂石泥水中不停地沉浮——无法呼吸、无法自救、无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