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楚国的冬狩前所未有的盛大,人满为患的凤凰台,歌舞升平的表象下,却是暗潮汹涌的政治斗争。
不过,这里斗得再怎么激烈,好歹还保持了表面的和平,此时的荆山国,却有一场流血的政变正在发生!
自王太女算计楚国不成,反被勒索粮草,发现解决不了问题,就打算解决带来问题的人之后,大王女为了与她作对,特意大张旗鼓的派人助妘英孕育孩子,王太女就恨不能吃她的肉,寝她的皮!
若不是想着女王病重,不宜同室操戈,王太女真恨不能立刻结果了她!好拔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妘英果真有孕,大王女迫不及待的将这消息传进莲台,引得国人议论纷纷的同时,又让王太女丢尽了脸面。
姐妹俩就此彻底撕破了脸!
眼见着内忧外患接踵而来,说不得就要迎来亡国之危,女王气得吐血不止。
久病之身伤了元气,又气急攻心损了根基,女王自那天之后,彻底躺在榻上起不来了,想要说句囫囵话,都得攒上好久的劲。
之后一个来月,王太女彻底掌权,虽不至于立刻杀了大王女,却先后将大王女手下最能挣钱的舞乐团还有商队,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杀了个精光,气得大王女瘦了起码十斤,当下决定杀了妹妹自己上位。
腿残怎么了?幼妹已经远嫁金国,二妹死了,她就是唯一的继承者!
再说了,就算她不能继位,她还有女儿呢!她又不止一个女儿!哪怕妹妹心狠手辣,给她弄死一个,她也还有剩下的!
以前她没有想过这条路,不过是还没被逼到那份儿上,如今眼见着母亲亡故,就会被妹妹弄死,她才不会管国家是否会因此动荡!
这一日,女王气若游丝的躺在榻上,见天气晴朗,就让老仆给她开窗。
冬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是最舒服的了,女王久未见光,想要趁着日光刚好能照到榻上这段时间晒一会儿,老仆自是不会拦着。
给她搭上柔软轻便的羊绒毯,又将她扶起来坐了,老仆推开窗户,坐在榻下,满是皱纹的额头,轻轻靠着女王的手。
“你来到孤的身边,一晃就快六十年了。”
晒着太阳,女王精神好了许多,竟不费力的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老仆听了,眼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滚滚而下。
“是、是啊!大王!奴奴已经伺候大王五十九载……”
她和女王一样,都老了,对于时光的无情,自是了解得很清楚。
“哎,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脸蛋儿肉嘟嘟、粉嫩嫩的,见到谁都傻乎乎的笑,一笑就是一对小酒窝……等孤死后,你就跟在孤的身边吧!”
却是让老仆殉葬,死后也要继续伺候她的意思了。
听了这话,老仆并未感到害怕,反而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荣耀,脸上露出欢喜之色,说话也带了点不敢置信的激动:“老奴能有这个福分,上辈子该积了多少德啊!”
见女王轻笑一声,想要摸她的头,却又抬不起手,老仆立刻把花白的头凑了过去。
美好的时光啊!总是一去不复返。
主仆正温情满满间,忽觉身上金灿灿的阳光慢慢消失,眨眼间,窗外已如黑夜。
老仆惊慌失措,扑过去想要关窗,却听女王抖着嗓子,声音虚弱,无比坚定道:“住手——”
屋里伺候的人,全都吓得瘫软在地,只有这贴身的老仆,惊慌的扑到榻边,握住了女王颤抖的手。
窗外,一轮圆圆的血月正当空。
血月见,国之将亡。
女王瞪大双眼,对着窗外,死不瞑目。
王太女见到血月匆匆赶来,恰好错过女王最后一面。
榻前,是撞得头骨凹陷的老仆,榻上,是余温未凉的女王,王太女站在不远处,吓得浑身发抖。
正惊慌失措间,忽听殿外喊杀震天。
大王女带兵入宫,以王太女谋害女王为名,誓要斩了王太女,为女王报仇。
姐妹俩就在女王寝宫之中,杀得血流成河。
直到三日后,王太女带着残兵剩将逃出莲台,去往外祖家避难,女王终于得以入殓。
“母亲!您就在这儿等着!儿定会替你报仇!不灭妘嫣,儿誓不为人!”
妘氏宗庙,瘦了许多的大王女拄着双拐挪到女王棺木边,紧抓着棺木,满脸红光,发下毒誓!
她要斩了妹妹的头颅,祭奠母亲过后,再送母亲入土为安!
当了好几十年正统继承人,她的利益早就与许多世家大族绑在了一起,面临妹妹带来的死亡威胁,妘华揭起反旗之后,自是不可能真的势单力孤。
“妘华!孤与汝势不两立!!”
逃到父亲家族封地中,王太女妘嫣得知大王女为了将自己钉在不孝的耻辱柱上,竟不为母亲下葬,顿时气得青筋暴跳!
大王女之父,乃大纪王子,在本国没有铁杆盟友,之所以有本事和她对着干,不过是手腕高超,把所有能团结的力量都团结在了一起,王太女之父,却是本国世家子,就算不查被大王女钻了空子,妘嫣只得仓惶逃离王都,依旧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正当女王去世,两女争权,争得你死我活之际,妘英自尽的消息,终于传进了荆山。
王太女得知这个消息,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最后竟长叹一声:“英娘,太晚了啊!”
若是刚被掳走的时候就自尽,她现在找楚国结盟,也能理直气壮,如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