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跖之所以不是个合适的盗贼,除了偷盗技术不过关以外,还因为他对祖传的盗贼的自我修养也学习得不够透彻。
虽然哥哥们坚守道义,不许他再去偷公子白一回,他却忍不住,趁着哥哥们睡了,连夜溜进了渠上城,熟门熟路的摸进了白景源落脚的官衙之内。
这次,有感于大兄昨日之言,他的目标果真变成了公子白那只带着凤鸟纹图腾的烧水鼎。
若那残了只耳的盗大得知自己训诫幼弟不成,反被他曲解成这样,怕是要解了腰带栓脖子,当着祖宗牌位的面,吊死在宗祠里头。
说起来盗跖此人也是有点真本事的,像踩点、潜入、开锁、偷盗、逃跑等技能,他虽然比不得族中精英,可比起外界盗贼,已是相当优秀了,之所以总是翻车,就在于他的性格。
他不像别的贼,总是目的性很强,不管偷没偷到,到了撤离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他在偷盗过程中,总喜欢节外生枝!
譬如第一次来偷东西,趁着下雨天暗,虽是第一次来,十分紧张,还是让他顺利的摸到了目的地。
这次他去的是马厩旁边堆放马具以及马车的仓库。
这里守卫并不严格,还有很多箱笼可以躲避,若他按照原计划,只偷一根公子白的马鞭,可能早就成功了,结果他看到马鞍觉得稀奇,立刻扔了马鞭想要偷马鞍,然后一扭头,好家伙!这车轮看起来貌似苍蝇,毒不死人,恶心死人!
再宽恕下去,大家该以为他懦弱可欺了!
“拖下去关起来,等天明,让勇毅将军仔细审问一下,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这小贼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亚子,白景源也不指望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的吩咐下去,就打算裹着被子回里屋睡觉。
虽然疱彘一刀下去没有伤到大动脉,盗跖还是疼得眼泪汪汪的,白景源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到底还是本着“关爱残障人士”的心,唤来医者为他裹伤。
盗跖想要解释自己考核的事,害怕暴露家族,又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若是盗氏一族需要偷盗王族之物才可以娶妻的事传出去,距离家族覆灭,也就不远了。
他们这种人,最怕暴露出统一的标签,一旦暴露,外界就能凭借这个,把他们家族男丁一锅端。
只是简单的贯穿伤,医者没好气的给他裹了伤,因着公子的吩咐,还是粗鲁的倒了许多金疮药给他用上。
因为伤了腿,也不怕他跑掉,白景源也没特意加强守卫,只吩咐了两个侍卫守门,就把他关进了柴房里。
嘈杂的官衙再次安静下来,盗跖盯着包好的伤腿,不禁悲从中来。
他开始后悔不该不听兄长们的话,开始恨自己学艺不精,直哭到天快亮了,柴房里陡然暗了几分,柴堆后才传来盗大盗二的声音:
“既然晓得错了,那就把这丢人现眼的家伙带回去吧!”
“是!大兄!”
显然,盗跖从那山洞里溜出来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只是因为盗跖这次动作太快,都被疱彘抓住了,他们才赶到,实在没法相救。
见到救星,盗跖再不敢乱来,乖乖的被他二哥背了起来,随即窗户不知不觉打开,两人就跳了出去。
那盗二背着个人,依然脚步无声,由此可见,盗跖的技术的确还差得远。
眼见着二弟背着小弟走了,盗大走到窗户边,咬咬牙犹豫许久,还是从怀里珍惜的掏出个巴掌大盒子,小心的放到幼弟之前坐着的地方。
从小到大给幼弟收拾过无数烂摊子,这还是奉行“只进不出”的他第一次奉上礼物。
此时,被盗氏兄弟当做真君子的白景源正睡得流口水,浑不知那浑身谜团的小毛贼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