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明内地城池不同,尼堪辖内所建的城池镇守使所在的地方都是靠近最可能接敌的城墙,还是城里最高的地方,敌人若是知晓这一点,手里又有大炮的话,倒是可以尝试“定点清除”的战术。
阿林阿所在的哈尔滨城也是如此,由于可能的敌人来自南面,他的府邸在南城门附近,一座三层楼高的木制建筑。
在阿林阿的府邸,尼堪与他进行了长谈,最后见他面色不佳,浑不似以往那种气定神闲的模样,便问他为何如此。
只见阿林阿经一下跪倒在尼堪面前,还口称“末将有罪”。
在呼伦城时,尼堪便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他此时并没有立即将他扶起来。
“可是宜尔哈的事情?”
“正是”
“嗯,你仔细说一说吧”
“……”
……
当晚,面向南门的高楼最高的那层,尼堪身着一身白色的棉布便衣正站在檐廊上向南眺望。
他这身衣服是典型的汉人士子的的装束,头上也是挽着发髻,用蓝色的丝带缠着,插了一根黑色的木簪,多余的两根丝带飘在脑后,棉衣袖口宽大。
腰间扎着一条镶嵌了玉石的腰带,腰带靠近右腰眼的地方坠着一根用金色丝线编制的云纹结。
此时黑龙江一带已经隐隐有些凉意了,西风、北风也不时不时吹拂着,丝带、袖口也随风飘荡。
尼堪很享受这种感觉,似乎自己一早就熟悉这种感觉似的,也是,从汉代以来,中国人的审美几乎没有变化过,服饰也与诗词、书法、绘画、建筑一起构成了中国人文化内核的具体形式。
今年已经二十二岁的宜尔哈有些有些忐忑不安地来到了三楼。
宜尔哈长得几乎跟她母亲乌合莫一模一样,都有着一副在索伦人里面很少有的精致的小脸,偏生皮肤还很白皙,当然了,塌鼻子、小眼睛倒是一脉相承。
“来了”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尼堪也没回头,轻声问了一句。
“阿浑,我……”
宜尔哈似乎有些明白阿浑召见她的用意,声音也有些慌张。
“宜尔哈,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听说你想给岳讬报仇?”
“……”
“呵呵,本汗便是杀死岳讬的罪魁祸首,你刚才上楼时脚步沉重,手里多半拿着兵器,你想报仇就报吧,本汗承诺,你可以用你手中的兵器刺我、砍我,我若是回过头来便不是阿斯兰大汗”
“……”
“你不敢?也罢,今后你就不要说本汗没有给你机会”
尼堪倏地转过身来,宜尔哈一见不禁瘫倒在地上。
“宜尔哈,你也不想想想,岳讬他假传我的命令,杀死苏哈等一众将领,若不是本汗应付得当,这漠北之地恐怕早就落到了建奴之手”
“嗯,也是,以建奴的德性,若是事成,他们必定会重用他,不过有我尼堪在,他们就永远不会得逞!”
“如今漠北、林中之地,瀚海国一家独大,难道你觉得建奴还有翻盘的机会?”
尼堪盯着她看了许久。
“你有三条路”
“其一,立即与阿林阿分开,回到乌扎部去,你母亲会再为你为你寻摸一门亲事,阿林阿是我的首席大将,你这样的人在他身边我实在不放心,你居然敢撺掇他来对付我!”
“其二,老老实实待在阿林阿身边,你们孩子也有了,还折腾个甚?不过我要丑化说到前面,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其三,若是两条路都不走,你就自尽吧”
说完,尼堪没有理会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她,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
尼堪走了,临走前他对阿林阿说:“她若是再犯,你可随意随意处置!”
阿林阿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知道了,大汗”
……
从哈尔滨向东,越过小兴安岭之间的缝隙后便来到了另一处超级大平原——三江平原——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交汇之处。
此处面积比绥化附近略小一些,条件也起来给尼堪施礼,“多谢大汗”
说完便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尼堪见了有些好笑,“你也是戚家军的后代,怎地如此扭扭捏捏?”
冷云挠了挠头,讪笑道:“大汗,其实宁古塔的鞑子也不多,以我军的实力大可一举占之,若是占了此地,就不需要在这山上设置这么多堡寨了”
尼堪摇摇头,“将来自然是要占据的,不过此地是建奴祖先坟茔所在,号称圣地,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仓促占了必定会遭到建奴疯狂反扑,放心吧,别说宁古塔了,届时瀚海国占据整个吉林之地也不在话下”
冷云赶紧问道:“那要等到何时?”
尼堪笑道:“总得等到从朝鲜过来的汉民后代达到从军的年龄吧”
冷云点点头,如今从朝鲜过来的汉民合适的人都拉到了军队里,剩下来的要不是纯粹的农夫,便是孩童,如今已经过去两年了,估计再过三年,一部分孩童便长到十八岁左右了。
如今在黑龙江、东方省的农户一共接近七万户,就算只有一成,也就是七千户有适龄孩童长大,那也是七千之数,何况那时,在遥远的林中也有适龄的孩童长大了,届时再征召、训练一两万步骑也不在话下。
“职部头可断、血可流,但绝不后退一步!”
在尼堪出发前,冷云单膝跪着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