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彦兵被739割破喉咙，会议上，大家理所当然地要求739偿命，于梁才开始想他能做什么，然后739死了，死得匆忙，却恰到好处。

康之问于梁：“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于梁摇头。

康之问：“有意义吗？”

于梁捏紧拳头，咬着牙说有，眼角还有泪。

康之再问：“那你还想做什么呢？”

水痕干透了，一并带走于梁的魂魄，他两眼空洞，恍恍惚惚地摇头。

于梁清楚自己一两句话撼动不了研究所的地位，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他知道什么呢？知道要先自保，知道他自己必须好好地留在研究所，做什么都不能留下把柄；他还知道要保护好两个老人。他装良心发现的医生，跟老人说医院待谈纯柯不好，假装手里有不知真假的消息，说医院贩卖器官，先指挥老人起诉医院，又煽动739家属参与进来，进一步把事情闹大，露出谈纯柯肚子上的疤痕。但他倒底在做什么呢？闹过了，两边家属与医院和解，得到赔偿金，之后风停雨歇，泥潭还是泥潭，地狱还是地狱。他根本不敢掀开罪恶的面纱，只能无关痛痒地挠一挠，但是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呢？他又不知道了，他只能茫然地苟且。

康之叹了一口气，于梁说的不错，他把于梁看得太高。

第29章

20132

你问或者不问答案就在那里

于梁与康之的地位截然不同，这一点他们都明白。

康之可以频频冲撞高层，可以反对上面的提案，还可以把实验品带回公寓圈养，上层看不惯他的行为，但都忍下来，因为康之有价值，他的价值可以说无可替代，而于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技术员，多一个他少一个他都不会影响实验的进程。于梁把事情都交代出来，是希望康之能有作为，但康之给出的最大的让步只是默许，康之不揭发于梁，也不会参与。

康之看不惯研究所的作为，但研究所并没有触及到康之本人的利益，让他去反抗，他不仅没有动机，还有顾虑，他担心康简的安全，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于梁理解康之的想法，装作轻松地吐一口气，对康之说谢谢。

“陈广平呢？”康之问。

“他不知道。”

“那就别让他知道。你，做事小心点。”

阿惑在外面敲房门，隔着门问：“再过十分钟出来吃饭吧？”

于梁看一眼康之，康之没吱声，阿惑又问：“好吗？重新热口感会变差。”

康之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刚好够门口的人听见，满足地踢踏着拖鞋往厨房走。

“你们……”

“嗯？”康之问。

“没想到您和341这样相处。”

“哪样？”

“像家人一样。”

看康之没有反驳的意思，于梁笑了笑，说：“毕竟是一同养育孩子的关系。”

“是他在追求我。”康之说。

康之语调里好像透着点得意，又有点炫耀的意思，不太明显，说完就抿紧嘴，也不笑，眼神钉在地面上，于梁摸不准他的意思，说：“阿惑是这样的性格，很率直，不会遮掩……那您呢？”

康之摆手，让于梁别问。

阿惑做了七八个菜，特别地介绍一道红枣银耳甜汤，他说院子里的桂花开了，他晒了一点桂花干撒在汤上，这样汤水闻起来更香。

他有点害羞，手抹在围裙上，轻飘飘地瞥了康之一眼，对于梁解释：“康之不爱吃甜，所以这个汤只是闻起来甜，吃起来甜味不重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我不知道你要来，刚刚你们在房间里，我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就没问你。”

“我没事，你顾好康老师就行了。”

“对不起啊，你要觉得淡了我可以再给你加点蜂蜜。”

“真的没事，是我打扰了。”

康之皱起眉头，不爱听两个人客气，随手拉开身边的座椅，说：“吃饭。”

其他的菜阿惑都做过，康之也都赞过，汤是第一回上桌，让阿惑有点忐忑，他挖一勺银耳到嘴里，含在舌尖抿化，尝到一点桂花的甜，便偷偷去看康之，正巧，康之在喝汤，吞咽的时候喉结轻颤，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