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把放在洞穴角落的火焰剑,好像克鲁利有任何的异动,就要举起来自卫似的。
恶魔看到他的动作,神色更加难看。
“他去外面找食物了。”亚茨拉菲尔轻声说,“他说我怀孕了,需要更多的蛋白质。”
这种丈夫去外面觅食给怀孕的妻子吃的场景是很美好的,前提是那个丈夫是克鲁利自己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类。克鲁利低骂一声,“他能捕到什么?又是那些小鱼小虾!没有我,他连兔子腿都看不到!你跟着他只能受苦。”他换上了哄诱地口吻,“来我的洞穴里吧,天使,我每天为你捕猎山羊和野兔,抹上碎果子烤熟,或者煮肉汤,想吃多少吃多少,根本不用嚼那些滑溜溜的贝类——我保证。”
亚茨拉菲尔眉梢微动。
“你承认他是你的孩子了吗?”他护着肚子,“我的孩子只会和它的父亲在一起。你现在认为这个孩子是你的了吗?”
克鲁利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很纠结。他扬起一边眉毛,嘴唇嗫嚅了几下。
疑虑,猜忌,不可信任……
“我不愿意被迫撒谎,亚茨拉菲尔。”他最终说,“这事关尊严。”
亚茨拉菲尔张了张嘴。他不安地蜷起了腿,搂住膝头,似乎怕克鲁利会突然发疯,把他腹中“人类和天使杂交”的孩子毁掉。
“好吧。”他说,“现在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陪伴。”
克鲁利阴沉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会知道谁的身边适合你待的,”他好像下了什么一决胜负的决心,咬牙切齿地说,“那个人类?即使他是个全球知名的探险家,可现在,他腰间那条遮羞布都是我给的!没有工具,在这个岛上,他一无是处,只能带着你挨饿!”
克鲁利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洞穴。
埃德带着一篮子的贝类、蜗牛、两条小鳗鱼和几颗土豆回来了,这是他一早上的全部收获。他有些歉意地对亚茨拉菲尔说:“暂时只有这些……我会想办法做弓箭或者投掷器,再准备一些陷阱,迟早我们能抓住哺乳动物。”
亚茨拉菲尔连连摇头,“不,谢谢你,埃德,谢谢你。”他被迫承担了这些责任,而且还毫无怨言,让亚茨拉菲尔觉得又感动又羞愧。他说:“我会和你一起干活的。宝宝很……强壮,没关系。”
“这怎么行?他还没有满三个月。”埃德说,露出一个宽慰的爽朗微笑,“这让我在这里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期待一个新的生命,多好啊,不是吗?”
亚茨拉菲尔感激地点点头,捂住了小腹——他能感受到腹中的新生与爱意。你会顺利地诞生的,亲爱的孩子。
这个早晨,天使吃干净了埃德煮给他的一小罐海鲜,吃了两颗土豆,又将汤汁全部喝了下去,这才觉得有些饱腹感了。
这时,克鲁利悠闲地扛着一头山羊来到了他们的洞穴外。
“嘿——亚茨拉菲尔!”他把羊扔进洞穴,发出“噗通”一声闷响,“瞧瞧这是什么?一头山羊。”他骄傲地跳上洞穴,“你们刚刚吃了什么?——恶,又是蜗牛和贝壳。”
恶魔嫌弃地将蜗牛壳踢到一边,提着山羊的一条腿,将它拖到了亚茨拉菲尔面前。
“不说一句谢谢吗?”他居高临下地问。
亚茨拉菲尔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你,克鲁利。”他说,不停地在内心告诉自己,宝宝需要养分,他的身体需要营养,克鲁利只是暂时被蛊惑了,他的心是好的……
克鲁利趾高气昂地离开了,临走前还恨恨地瞪了一眼埃德·斯塔福德。
亚茨拉菲尔麻木地吃着香甜的肉。
这样微妙又复杂的“竞争关系”和对埃德明目张胆的敌意持续了几周,直到一个阳光炽热的午后。
克鲁利刚刚捕到了一只灰色的肥兔子。
蛇身卷着已经断了气的猎物,他向丛林外爬去。
亚茨拉菲尔绝对在内心里已经暗暗鄙视那个人类了,只会用弓箭笨拙地捕猎那些灵敏的动物,即使他成功了一两次,可都是因为幸运,稳定的食物来源还是他克鲁利提供的!
他来到了丛林的边缘。
从这里,克鲁利恰好看到正在海滩上捉泥沙中鳗鱼的埃德。
恶魔带着嘲讽看着他和那条鳗鱼“搏斗”,多么英勇啊!
可让克鲁利心头一滞的是——亚茨拉菲尔出现了。
他放下一根长长的细树干——这是用来打高处的椰子的——手里捧着一颗椰子,向埃德走去。
埃德笑着接过了它,敲开口子仰头喝了几口。亚茨拉菲尔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真是一幅和谐的夫妻劳作图。
克鲁利看得心头酸涩无比,无名火起——他给亚茨拉菲尔打了那么多天的猎物,却没见他对他微笑一次!
他气愤地吐着信子——都是埃德·斯塔福德的错!他必须杀杀这个小子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