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直到要离开前,才肯让我照顾你?
高城捏着飞镖望着楼下雨中相拥的两个兵。
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然后发狠地继续往墙上钉飞镖。
“演韩剧呐他们?”高城试着想把这句话说得凶狠点,但是他发现他自己的心情比下面那俩好不了多少。
指导员只是望着伍六一和史今。
“别盯着那对小凄凉看了!你还嫌不够乱么?……不是说要让他笑着走么,伍六一怎么一副准备把他班长弄哭的样子?!”高城语无伦次地大吼。
指导员也沮丧得可以,直接不理他。
伍六一把史今拽到宿舍去。
默不作声地拿出早已叠好的史今的作训服递过去让他把s-hi衣服换了。
“哎我都叠好了,你别再打开了。”史今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衣服都是s-hi的!你准备把它捂干啊?!生病了怎么办?!”伍六一转过身就吼。
史今神色怅然地望着伍六一的狂躁。
“帅哥,别这样,班长会难受。”史今强扯起一个笑容,在凳子上坐下来。
然后把头垂得低低的。
伍六一闭了闭酸痛的眼睛。
“好了好了我错了班长,我把我的衣服拿给你换。”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作训服。
史今接过去。站起身。
但是并没有动身去换。只是继续发着呆。
伍六一把史今拉出去。
“我求求你,别这样。”伍六一在水池边摇晃着神色恍惚的史今的肩膀。
史今依然这般让人心疼到几欲崩溃地目光怔怔。
伍六一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你知道的,当人的承受能力到达极限也就是通常我们说的崩溃的时候,是会做出很多傻事的。
比如此刻比起史今来说心情更加恶劣又无奈的伍六一。
史今只感觉到面前一个黑影。
突然看不见了面前的事物。盥洗室一切突然消失在眼前。
下一秒钟只感觉自己的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温柔地覆上。
伍六一虽然在崩溃但是他依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想去考虑后果。
也不必去考虑后果。
他只是感到手足无措所以下意识地做了这么一件明知道不可以但就是想去做的傻事。
史今大脑空白了一秒钟终于反应过来伍六一在做什么。
他没有去回应他。
但他从他决绝的动作里明白这小子绝对不是在犯傻。
所以史今没有推开他。
因为他是那样矛盾地眷恋着这个温暖又霸道,温柔又强硬的怀抱。
这个曾经被自己照顾被自己保护的人,终于在这么多年之后反过来照顾自己。
并且成功地挤走了曾经在自己的心中驻扎过的所有人所有事。
他成功地让史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变成了他一个人。
然后在这个无比幼稚的举动中让他们彼此的关系成为真正的朋友之上兄弟之上。
他终于停止对他班长嘴唇的温柔的折磨。
“班长乖,去把衣服换了。”将衣服递给史今。
史今还微微有些喘,一言不发抿了抿唇走出去。不去看伍六一的眼。
然后伍六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居然他妈地在发红。
伍六一下一秒把自己的脸猛地扎到水盆里去。
刺骨的冰凉。
然后伍六一眼眶中涌出的那些咸咸的液体被稀释在水中。
为什么来得那么迟?
为什么不能够早些发生?
为什么要惩罚我去承受这样突然得到又突然失去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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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十八>
伍家有儿初长成。
当兵这个念头其实一开始是伍六一自己琢磨出来的。
因为——
当伍六一欺负够了左邻右舍不成器的子女。
当全村的小屁孩儿见了他要么躲要么俯首称臣。
当全村所有的狗呀j-i呀猫呀猪呀牛呀什么的见了他就跑。
当老师一看见他进教室就印堂发黑摔下课本不上课。
当不管哪家的孩子青肿着脸回到家家长都会气愤地问一句——“伍六一打的是不是?!”
当上榕树“扛霸”这一光荣称号罩在了伍六一头上……
伍六一感到腻味了。没劲儿了。老这么在这自己早已征服的穷乡僻壤里呆着太窝囊了。
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去琢磨来。
哎对了,不如去当兵吧。听说部队里牛人多啊。
这个想法儿一宣传出去,哎呀,全村欢呼啊。
伍六一曾经的狐朋狗友们激动地拥抱,哎呀伍六一当兵去了这上榕树归咱们管了哈。
伍六一曾经欺负过的孩子们和孩子们的家长们说,部队就是为民除害的!一点儿没错!
伍六一的母亲喜极而泣,想着自己这儿子终有悔改的一天,终于要学好了呀!
伍六一的父亲逢人就得瑟,我儿子要当兵啦!你们谁也甭想和他争!
……哎呀谁敢和你家儿子争啊,咱还没活够呢……
于是到征兵的日子,伍六一就上镇上体检去了。
样样都过关。
肯定的事儿嘛这是,人家从小树上树下到处跑,屋顶烟囱来回蹿。
开玩笑,王二麻子家号称跑得最快的那条狗都愣是让伍六一追上剁了烧着吃了。
据说为此王二麻子哭了整整一个星期。
扯远了,这体检最值得说的还是检查视力那会儿。
人家医生指着最下面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