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一愣,他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找出这么一个理由来。
说起来,还真的有道理。流民进山的时候,是在隋朝或者隋朝末期。就算拖欠赋税,拖欠的也是隋朝的赋税。
大唐虽然立国,但是,这么一想的话,好像还真的没必要跟流民过于较真。都是躲避战乱的可怜人,就算身在大唐境内,但是他们不知道天下已经安定,可以说是情有可原。
同样被太子的说法震惊到的,还有朝臣们。这个说法虽然取巧了一点点,但是在眼下这个局面,应付应付戴胄,却是够了。
果然,就算是死板的戴胄,此时也忍不住对太子拱拱手:“殿下果然机敏,没错,下官确实不应该用唐朝的律法,去定前朝百姓的罪。出来附议的人,居然没有站出来,真是今年最奇怪的事儿之一。
清清嗓子,李世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么,刑部尚书、刑部左右侍郎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等五人,共同制定出一个专门对待流民的章程来吧。如今已然入秋,若是再耽搁,恐怕山里的流民还要多在山里熬一个冬天。”
刑部尚书李道宗,大理寺卿戴胄,带着各自的手下,出班领旨。
“退....”
“朝”字还没出口,李世民硬是把这个字憋了回去。
收拢流民的事儿既然已经通过了,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朝会了。可就在这时候,一直装死的魏征却站了起来,整理衣冠走到了中间。
收回退朝的话,李世民准备看看这老混蛋今天又玩的哪一出。
“退”字出现,李承乾就忍不住站起来,准备出去。
房玄龄等人早就对跪坐习以为然,跪坐在那里一直到瘫痪都不是个事儿。
可是李承乾,并不习惯这种跪坐方式,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不出丑已经是极限了。
刚站起身,就见到了走过来的魏征,李承乾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感觉,此时的魏征,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
向皇帝施礼后,魏征转过头朝太子施礼,并同时问道:“太子殿下,微臣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您的表章里面,有一条对流民加倍征收赋税,可是真的?”
原来是这一条啊。
李承乾点点头:“没错,确实有这么一条。流民虽然出于无奈入山避祸,可是想要获得田地,哪能让他们不劳而获。所以,加倍征收赋税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样,殿下不觉得对流民,又过于苛待了嘛。”
说完,魏征向皇帝施礼道:“陛下,微臣请求陛下连流民的赋税一并赦免。他们久居深山,刚刚恢复劳作的话,需要缓慢恢复生产。若是加倍征收赋税,与隋时的暴征有什么区别?”
屁股刚刚都稍稍离开御座的李世民,苦笑道:“魏征莫要胡搅蛮缠,虽然太子为流民开罪,用前朝人、今朝法的说法说服了戴胄,可是,这还是免不了流民有罪的事实。山中流民,朕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正是因为他们的离开,才让民间各地缺人多地,荒着长草的天地都有。朕觉得太子的建议并没有什么不妥,还不退下!”
能够被皇帝三言两语喝退的,那就不是魏征。
再拜后,魏征还是坚持道:“陛下,今年是旱年,关中好多地方都粮食减产。据司农寺推算,明年还会是干旱的年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增加赋税,出山安家的流民该如何生活?陛下设身处地的为流民考虑下,若是您,您会愿意出山吗?”
“至少孤会愿意。”
见魏征这么犟,非要免除“增加赋税”这一条,李承乾顿时有了主意。
拱拱手,李承乾认真道:“郑公,您心系天下百姓,如今流民的事情被孤揭露出来,并推行了提案,相比您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朝廷在准备田地造册之余,还要派遣官员进山寻找流民,,规劝他们出山。不如这样,太子亲率中挑选出几个士兵,跟您的御史台官员一起进山劝说流民。
您的条件就是免费分发田地,不加赋税,而孤这边的规则是可以分地,但是必须加重赋税。这个胜负七日为期,就以秦岭中的流民为目标。我等先看看结果,再决定到底要怎么发布命令到各个州府,如何?”
见太子志在必得的样子,魏征十分好奇。
可以说,两方的条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彻底的免费,和加重赋税才分给田地,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选哪边吧。可,太子为什么这么自信?
李世民也很迷惑,但是对儿子,他有着百分之八十的信任。
毫不犹豫的拍下龙案,李世民道:“既如此,太子你与魏征就赌一赌吧。有满朝文武作证,这样的赌局,可是少见啊!”
见众大臣都是看热闹的样子,魏征虽然气愤太子和皇帝在朝堂之上开赌局,可也只能选择答应。
“微臣答应了,不过太子,这赌约以什么为赌注?”
李承乾想了想说:“自然是“分田加赋”这一条是否实施,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咱们加一条。输了的人,就在脸上画乌龟,围长安走一圈如何?”
此言一出,朝臣们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纵使如何的机智聪慧,太子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啊!在脸上画乌龟?怎么想出来的!
为了自己的主张,魏征也只能答应下来:“当然可以,既如此,殿下,君子一言。”
李承乾伸出手,跟魏征三击掌:“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