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医院的急诊科,跟如今的伤兵营比起来要差远了,只要开始工作,手就永远停不下来。
当夜色悄悄降临的时候,李承乾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抽筋的双手,开始攥拳放拳的恢复。
结绳结习惯了,只要注意力一不在手上,手就有自己动起来的想法。
老孙脸色苍白,顾不得双手还是血淋淋的,就抓起茶壶喝水。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喝水,就连一泡尿,都尿在了裤子里。没有出去找茅厕的时间,解手的这段时间里,没准儿就能主宰三五个伤兵的生死。
一个军务司马被专门指派到伤兵营做统计工作,看到这家伙拿着账本从第二间屋子出来,李承乾叹了一口气,上去询问伤亡的情况。
“这次各路大军合围之下,突厥人死伤惨重,但我大唐也差不到哪去。如果不是大总管的奇袭震裂了敌胆,恐怕还要在满是粗汉的大帐里显得格格不入,见太子疑惑,干脆自报家门。
“莒国公唐俭,鸿胪寺卿?”
听到唐俭的自我介绍,李承乾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一位是大唐出了名的小强。
李靖不过是带着三千人成功翻越恶阳岭,吓得颉利以为大军奇袭,自乱阵脚。而这一位,可是深入突厥的老窝,在最终战役打响后依旧坚强活下来的狼灭。
不敢多说什么,李承乾生怕自己再次影响到历史的走向,害死了这个家伙。
李靖这次召集各部,不过是要统计战况,会议结束后,各路总管依旧要回去。他们虽然归李靖统辖,却不能聚集太长时间,否则就有谋反的嫌疑。
众人都走后,李靖才让自己两边代表威严的家将退出去,亲自给唐俭上了一杯茶。
“颉利经此一战,估计是被吓破胆子了。如今颉利退屯铁山,本帅甚至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把他再次吓跑。莒公,如今能安颉利心者,唯有你了!”
唐俭也不推脱,接过李靖双手送上的茶水,品了一口说:“陛下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提前就派了老夫过来。如今能安稳颉利的,恐怕也只有老夫了。听说颉利自觉不是唐军对手,派执失思力为特使,要举国归附我大唐?”
李靖冷笑一声,不屑道:“不外乎缓兵之计而已,咱们这次出兵,虽然斩获丰富,可草原人是打不死的恶狼,只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自然会东山再起。颉利恐怕就是这样的心思,既然咱们的兵力几乎倾巢而出,自然不能留下后患!”
李靖的言外之意,唐俭已经听了出来。
笑了笑,再次喝了一口茶后长舒一口气,唐俭悠然道:“老夫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家事。既然陛下亲自递来的酒,老夫喝到了肚子里,自然不吝惜这大好头颅!卫公放心,大可直接挥兵北上。老夫希望我大唐铁骑,能够踩着这副残躯,将草原的祸根连根拔起!”
说这话的时候,唐俭目眦欲裂,威风凛凛。
李承乾这才听明白,原来这老家伙不要命了,要以自己为毒药,先安颉利之心,然后让李靖能够毕其功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