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仓鼠一样的举动把杰森蹭得痒痒的,他的心情越发烦躁,于是闷声说道:“别乱动了。”
阿塔尔果真听他的话,不再乱动,但杰森却莫名其妙感到更加郁闷了。
“今晚星城临海的地方发生了一些事,就在半个小时左右前,”杰森叹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怪异感,开口解释道,“康纳和罗伊都赶过去了,那里有座修道院,据说场面很棘手,所以罗伊才让我过来。”
阿塔尔立刻不敢吱声:“……”
他没记错的话,半个小时前就是他和康斯坦丁来到那间修道院,然后他的怒火将平静的海面掀起,将破败的修道院夷为平地,暴露出隐藏在其中三年之久的森森白骨——
为了吸引他注意力而做出的一切错误的举动。
他大概搞错了一些事情,过去的自己在暗处注视着事件的发生,却按兵不动是有理由的。
真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为未来的自己留着解密的线索,而是知道如果自己出面制止,将会造成更大的祸端,让那群人找到更多行恶的理由。
就比如说现在,他和康斯坦丁搞砸了一切,恐怕,今晚的一切将会惊动那些为了他而赶来星城的人们,成为黑暗因子在星城蔓延的导火线……
误以为阿塔尔的沉默是在担心,杰森的声音从他的前面传来:“没事,他们应该能解决。”
阿塔尔并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他身世的蹊跷,所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可能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无精打采,机车驶过一盏盏橘黄色暖光的路灯的时候,杰森让机车在桥边突然停下来了。
然后他伸出长腿撑地,从车上利落地下来,朝阿塔尔比了制止的手势,示意他安静地待在机车上。
“你不用下来。”他不容争辩地说,朝着街对面走去,“等一下。”
星城已经接近半夜,繁星像钻石在深蓝到发黑的天空点缀,自然美到胜过任何人造之物。
阿塔尔不知道杰森打算干什么,于是望着他的背影穿过了街道,来到一家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小灯泡的店铺面前,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阿塔尔有点无聊地掰着手指玩,听话的没有乱走。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然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琴盒还在彼得身上。
对方一直任劳任怨地帮他背着琴盒,但却在走廊上中了魔法。
虽然可怜的彼得被康斯坦丁送回了奎恩庄园的床上,但既没换上睡衣,还可能还被他的装备压着身体,一大早起来可能会特别腰酸背痛吧……
要是影响他长高,那就实在是太罪过了。
阿塔尔决定明天开始对他好一点,否则良心会隐隐作痛的。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杰森出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然后,阿塔尔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处,一个年轻的男孩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地涂抹着什么,那是一面已经被各种脏话画满的墙壁,但他正一声不吭地给它们刷上一层白色颜料,然后又用黑色颜料勾画着什么图案。
本来他不是很感兴趣,可是这个男孩的侧脸让他略微感到眼熟……这是那个之前在酒吧门口对他的自行车蠢蠢欲动的流浪儿。
说起来,他出来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到那辆自行车,对方一定偷走拿去换钱了。
阿塔尔一边想着,一边从机车上下来,安静地走向那个男孩。
对方对他的举动一无所知,仍旧背对着他在墙壁上涂抹,神情居然有些说不出的虔诚,仿佛他正在干的事情能够为他带来什么未知的力量,但这种虔诚却带着意图毁灭一切的邪恶。
他默不作声地看他画完一整个符号……
这是一个熟悉的符号,在自杀现场的照片,甚至是自己的梦里都看到过它的身影,阿塔尔已经对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绝对不会认错。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说。
这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对方一跳,他立刻丢开沾满油漆的刷子,跳开阿塔尔身边,目光露出警惕,然后拽了一把脏兮兮的外套。
他把自己的整张脸都遮住,摆出了防备的动作,仿佛阿塔尔再靠近他一步,就要被他狠狠咬下一块肉一样。
“这是什么?”阿塔尔指了指墙壁。
“和你没关系!”男孩恶狠狠地吼道,“像你这种有钱人是不会懂的!”
显然,他也认出了阿塔尔这张有名的脸。
阿塔尔还打算问他一句,但对方试探地后退一步,看到他没有立刻伸出手拦住他,于是头也不回的迅速跑开了,把一整桶油漆和刷子都留在原地。
他的手指在墙上蹭了蹭,然后指尖碾了碾,感觉触觉不太对劲,于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铁腥味,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