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一个梦魂剑宗的弟子喃喃出声:“这是……真的吗?”
纵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但,他们依旧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这个声音,让无数目光都转移到了梦残阳、梦断昔父子身上。因为前三段影像中,他们的身影都清晰可见。意味着,他们全程经历了当年的一切。
“……”梦残阳脸色不断变幻,投影在上,根本没有否认的余地。
一声叹息,随之是他剑威凛然的呼喝:“宗门生死在前,又何论因果是非!这些魔人杀了我们多少的同族同宗,再前一步,便要毁我们的宗门故土啊!”
梦残阳之言,顿时让众梦魂弟子混沌的精神为之一凝,周围的尸身血海重新激起他们的战意,身上玄气亦重新凝聚。
但这时,一个虚弱昏沉的声音从一个角落传来:“若没有云澈……哪里还有宗门故土……今日一切,难道不是东神域……该得到的报应吗……”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梦魂弟子,他倒在尸堆之侧,全身都是黑暗伤痕,已是气若游丝。
平日里,他在梦魂剑宗这般的界王宗门,根本没有任何的话语权。但此刻,他将死前的一声悲叹,却是无比之重的撞击着每一个飞星玄者的心海,几乎是一瞬间溃灭着他们刚刚才重新涌起的战意。
“呵呵……”一个惨笑传来,同样是一个重伤的梦魂弟子。将死之人,言语何需再压抑顾忌:“我倾半生努力,终入梦魂剑宗,引为一生荣耀。因为天下皆知,梦魂之剑为正道之剑,仁义之剑。”
“宗主……为何此剑,竟如此之肮脏……”
这一次,不仅是众飞星玄者,连梦残阳、梦断昔的气息都变得混乱起来。
当年,由龙皇、南溟、梵帝、宙天为首,在场之人无论心中作何之想,都不得不表态。
当众帝众王皆如此,他们的负罪感便不会那么沉重……而之后云澈身上爆发黑暗魔气,更让他们的负罪与异样感大减。
当局面注定,再没有任何可能更改逆转时,他们甚至会觉得就该如此……至于真相,他们都会锁于心中,不会泄露一字。
而当一切在短时间内拼接、重现,那巨大反差下彰显出的恩将仇报、卑鄙无耻无比的清晰猛烈,连他们自己,都在深深的羞愧中头皮发麻。
恕世的是魔帝,救世的是魔主……而他们身为东神域的主宰,所作所为相比之下,又何止是肮脏。
从周围弟子、甚至长老投来的异样目光中,他们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已不再高大无尘,而是染上了永远无法洗去的脏污。
空中,阎舞的阎魔枪缓缓倾下,指向神乱心溃,再无战意的飞星玄者,阴暗威凌的声音狠狠压覆着他们混乱中的心魂:“给你们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降,或者死!”
当!
那个冲锋最前,先前亦是战意激昂、悍不畏死的剑侍,他的剑从掌心无力垂落,砸在地上,发出格外刺耳的碰撞声。
他秉承了一生的信念,在上一刻被无情的粉碎,粉碎的彻彻底底。
信念越是强烈,粉碎时,无疑越是崩溃。
第一把剑的垂落,宛若决堤时的第一枚水滴,随之十把……百把……万把……数不清的利剑如它们溃心的主人一般,失去了它们的剑芒,落在了染血的大地上。
正道,这两个字从不纯粹。但它在绝大多数的玄者心中,都一直是最美好的向往和追求,是他们愿意坚守一生的信念和铭刻一生乃至后世的荣耀。
如果连这两个字都被粉碎……那无疑是一种太过残忍的心灵重创。
飞星界只是其中一个缩影,整个东神域的战况,都在这一刻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绯红之劫的真相,以及无数刻印下来的投影,以根本无法阻滞的速度疯狂传播向南神域和西神域。
————
东神域,一个小星界的死寂角落。
这里,停着一艘小型玄舟。它只有数十丈长,舟身颇为陈旧,却是纹满了十数个层面极高的隔绝玄阵。
玄舟之中的身影,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世人大吃一惊。
黄金月神月无极,随着月神帝的陨落,他暂为月神之首。②
只是,月神界已被葬灭,彻彻底底的葬灭,数十万的一切,都永远消失于神界的历史之中……
他们,还能叫“月神”吗?
月无极默然看完来自宙天的投影,目光复杂的颤动,转过身时,面色已是一片平静:“走吧。”
“不……为什么要走……我要为主人报仇!”青瑶月神瑶月眸中含泪,只是,她的身上有着数个月神同时覆下的玄阵,死死的封锁着她的行动,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这是命令!”月无极道,说话时,他手掌抬起,指间绽放的,赫然是月皇琉璃的光芒。
“月无极!”瑶月切齿出声:“星界被毁,主人殒命……暂代月神帝的你,却要选择苟生!你这个懦夫……懦夫!你若为帝,必为月神帝之名的永恒耻辱!”
“你再挣扎,气息泄露,我们说不定都要为你陪葬!”月无极脸上毫无动容,沉声而语。
瑶月的挣扎总算一缓。
月无极手掌缓缓收紧,道:“只要月皇琉璃不灭,月神界终有再起之时。而若是我们都死了。不仅现在,后世,也将再无神月当空。”
他闭上眼睛,声音带上了几分沉痛:“瑶月,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