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逐渐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深色雨点,一开始这些水滴接触地面,迅速被那火热的温度蒸发。渐渐的,水点数量在以不可控的速度增加,最后,地面铺上一层深色,雨终于覆盖了这片区域。
梁千暮刚出地铁站,伞还没来得及撑起来,那条和他极为亲昵的流浪狗便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他。见他身旁没有其他人,流浪狗放肆地朝着梁千暮冲去。
感觉到裤腿旁有些轻微的蹭动,梁千暮低下头,见是自己的老朋友,此时此刻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不禁笑了起来。
“没把你忘了,来来来。”
生怕站在路当中挡了其他人的道,梁千暮招呼流浪狗去了一边的垃圾箱旁。
火腿肠还放在老位置,梁千暮伸手就能够着,可是流浪狗对他的态度,却隐约有些不同。他还在帮它撕着包装纸,它便着急地尝试着跳跃起来,用自己的鼻子去触碰梁千暮的手。
“怎么了?”随手将脱离的包装纸扔到一边,梁千暮撕下一节,扔进流浪狗的嘴中,“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火腿肠在一点一点减少,可是流浪狗对梁千暮的热情却在不断增加。似乎自从见到了梁千暮身边的顾岑以后,它就变了许多,变得……好像更依赖他了。
一人一狗,在人潮涌动的地铁站出口,显得格外的突兀,可是梁千暮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对他来说,流浪狗比起那些有的没的,更为重要。
“走吧,外面下着雨,记得躲伞底,不然就淋湿了。”梁千暮带着它朝站外走去,一边拿起湿漉漉的伞,一边对着流浪狗说道。
它听话地很,也十分理解它的好朋友。现在m市的天穹就如同止不住的漏斗一般,那些来自天空的无根之水正无情地冲刷着这一片沾染着尘埃的土地。流浪狗没有奔跑,迎合着梁千暮的步伐。
老远处,梁千暮就看到了靠在一处屋檐下的顾岑。
他没有伞,也没有目标,看不到他的视线究竟集中在哪一处,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半,头发也一撮一撮的凝聚在一起。
流浪狗在看到顾岑的那一刻,就停下了它的脚步。梁千暮在走出了几米后发现了它的异样,回过头时,它已经浑身被大雨浇湿,同样也狼狈不堪。
“怎么了?”心里偷偷担心顾岑会不会感冒,却又放不下另一个朋友,梁千暮停留在了大雨之中。
流浪狗看了看他,它的眼睛在雨水的冲刷下开始有些睁不开,晃了晃身子,企图甩掉些累赘的雨水,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最后,流浪狗转过身,愈跑愈快,消失在了朦胧的水雾之中,任凭梁千暮怎么呼喊,它都没有回头。
心头涌上了一丝丝说不出的感觉,梁千暮张了张口,最后,他还是选择垂下那只企图呼唤流浪狗的手,转过身,朝着顾岑走过去。
兴许是被那一系列的动静打断了沉思,顾岑抬起头,视线逐渐凝聚在梁千暮的身上。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应对着梁千暮缓缓垂下那只手。
滂沱大雨与两人视线的连接线相垂直,这一次,主动朝着对方走去的,是顾岑。他丝毫不顾那些流入眼中的液体,这恶劣天气对他来说似乎可以忽略。
梁千暮赶紧凑过去,将伞微微举起些。
“你也不等我过来。”顾岑习惯性地走在梁千暮的身后,他这个样子,撑伞也不好撑,他的后背总是有一部分暴露在大雨中,倒是梁千暮,被好好地保护在了伞下。见自己好友固执地很,梁千暮也没法,只好朝家的方向走去。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顾岑沉沉地来了一句,两人现在这个走路姿势,就像贴在梁千暮耳旁说着一样。
“今天怎么样?”过了小区的铁门,梁千暮刻意停下脚步,趁着顾岑还没反应过来时,飞快地挪到他的左手边,两人的身侧贴在了一块,右手微微搭上了他的左臂,但没有下一步动作。他能够感受到顾岑明显地一怔,然后他飞快地说,“回去再说。”
他自己的这一串动作,不仅让顾岑来不及反应,梁千暮的内心也突然加快了跳动的频率。刚才他们两个,就差一个挽胳膊了。
即使过去再怎么亲密,梁千暮和顾岑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动作。大部分人心中,都将这个默认为恋人之间的行为了。
这么大的雨,楼下自然没有那群喜欢聚集在一块闲聊的大爷大妈了。
进了门,梁千暮翻出两双干净的拖鞋来,扔了一双给顾岑。顾岑没有动,似乎在介意着什么。
“怎么了?”梁千暮发现今天,他总是在重复着这句话,先是对着流浪狗,现在又是对着顾岑。他的两个朋友,总是都有那么一些奇怪,可是这些奇怪又偏偏都能够理解。
“水会滴到地板上。”顾岑回答他。
“没关系的。”梁千暮说。
他没有忘记顾岑经历的那一切,顾岑一切拘谨的行为,梁千暮都能够理解。
改变梁氏财团二公子人生观的,正是顾岑。
15岁高一那年,仍旧处在无忧无虑状态下的梁千暮,在那条小弄堂里遇到了职高的小混混顾岑。
他从不附带那一股富家子弟的傲慢,可是那时的他仍旧天真地认为着,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衣食无忧,随我快乐。
后来他认识了顾岑,再后来,梁千暮的随口一问,“你妈妈没有给你买吗?”让顾岑的眼神光瞬间黯淡。
第二天梁千暮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