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会滑进被子里，他睡觉还有很多不安分的表现，例如在有天晚上，小猫翻滚一圈，离伊萨克的面部只有一点点距离，然后它的脚不小心、直接蹬到了伊萨克脸上。

……

它是清醒了，可伊萨克似乎也快醒了。

少年半梦半醒间，将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拉进了被子里，安抚似的在它背上轻轻挠了两下。他口里含糊不清地轻轻说着什么。

“指挥使……”

指挥使猫吓了一跳，盯着伊萨克那双仍然闭着的双眼看了好久，才松了口气，确认自己没有暴露。

刚刚的声音……没有焦虑，没有惊惶，没有恐惧。这个时候的伊萨克应该是在做什么美梦吧，只是，好像与自己也有关。

唔，起码没有在伊萨克的梦里变成凶神恶煞的角色，指挥使还是很欣慰的。至于伊萨克到底梦到了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第五章【五】

伊萨克最重要的日常活动是看书。少年的绝大部分空闲时间几乎都用在了看书上面，他之前和指挥使说过教会的藏书总是不足够他看，于是指挥使在帮忙伊萨克采购书籍之外，还会把自己房间的一些书带过来给伊萨克。他有时还会想，如果去学校上学的话，伊萨克应该也是成绩很出色的学生。

陪伊萨克看书也成为了指挥使猫的日常活动。它趴在桌子上、或者伊萨克的腿上，这取决于伊萨克是在哪里看书。伊萨克看书往往一看就是连着好几个小时，指挥使猫在期间有较大几率跑去和周公下棋，因为伊萨克看的基本都是他当时从自己的房间拖过来，还向伊萨克热情推荐过的书，往往这些书他都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明明当时带来的还有很多被排在伊萨克“阅读愿望单”里的书籍，此时却都被暂时纳入候选名单、遗忘在一边了……难道自己推荐的时候说得太天花乱坠了吗？

今天的这本也是他看过很多遍的一本书。

今天阅读的地点是在地毯上，伊萨克将书搁在自己的腿上，指挥使猫也趴在他的腿上，伊萨克看书的时候向来很专注，如果看到暂时难以理解的地方会停下来，脸上显露出困惑的神色，然后又翻到前面，又看看后面，在这个地方停留很久，要是没能思索出合理的解释，他便会把这一段记下来，想着哪一天去寻求大人们的帮助。

他在一页上停留，指挥使探头探脑看了看，那是一段有关“救赎”的描写。这是一本比较励志的小说，里面探讨了不少心灵治疗的话题，感情线也表现得很温柔。

在那段时间里，伊萨克应该一直在等待救赎吧。

指挥使不知道自己当年越过那道火焰的屏障，究竟救了他几分，现在的伊萨克摆脱自己的阴影了几分。现在的伊萨克，还在等待一个人去救他吗？

书又往后翻了一页，这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一段，两位主人公之间告白，然后拥吻，后面还藏着一段很隐晦含蓄的shí_bā_jìn描写。指挥使的脸有一点点发热，他当时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时看到却感到格外尴尬。他做贼心虚地抬起头观察伊萨克的表情，不自觉地移动身体挡住那一角，尾巴无意识地晃了晃。伊萨克反倒被吸引了注意，他已经看到那一段了。

实际上，在伊萨克看的许多书里，也有一部分会出现这样的内容，往往气氛都烘托得很好，内容感情上也很自然。少年看到这样的部分之后总是会快速略过去，不好意思去细读，今天被指挥使猫这么不自觉一提醒，他才注意到了一个被他忽视了很久的问题。

那些爱慕、那些眷恋，到那些亲昵的肢体接触的yù_wàng，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伊萨克若有所思地合上书。

第六章【六】

伊萨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指挥使了。

赛斯在把这只猫托付给他的时候说过，指挥使最近正在外出执行任务，那么现在他应该是忙到没空和自己联系。

总算是有点指挥使的样子了，伊萨克想。指挥使和格雷穆都在为城市而努力着。他不能总是打扰他们，给他们添麻烦。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指挥使、在很多个瞬间。他会在烤面包的时候猜测指挥使的口味爱好，会在看他给自己的书的时候猜测指挥使的观念理想，甚至在梦中还会和那个烦人的家伙相遇。

真狡猾啊，明明自己跑去忙了、还要把自己的猫寄养在这里，这不是提醒他睹物思人吗。更何况这个小家伙的气味和主人还非常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伊萨克还觉得最近的自己很奇怪。总是不知不觉掉进心绪烦乱的状态，在看到指挥使的猫之后又会渐渐平静下来。他甚至今天特意找赛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困扰，问那位“经验丰富”的神官，“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嗯……就比如，伊萨克应该是喜欢指挥使的吧。”

“……”

“和那种因为仰慕喜爱而想要接近的感觉不一样，在当你想离一个人比其他人都更近、陪一个人比其他人都更远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喜欢上他啦。”根本没有恋爱这方面实践经验、更没有同性这方面的任何经验的赛斯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胡诌，但伊萨克听得很认真。

“赛斯先生为什么会觉得……我对指挥使……”

“因为小狗表现得太明显了，”他发出啧啧声，“大家都看出来了。”当然，这里的“大家”要把格雷穆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