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衣长宁凭着这个儿子平步青云,谢团儿却死不怀孕,衣飞珀每天都很焦躁。
到谢娴与衣长宁第二个儿子衣明哲出世时,衣飞珀意外发现了谢团儿最初避孕之事。这件事戳中了他的爆点,他伤心至极,对谢团儿大发雷霆,扬言要纳妾,要找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来生孩子。
吵闹的时候,口不择言的衣飞珀也会强调谢团儿已经失宠,皇帝看重的是衣家的血脉,他找别的女人生儿子,也一样能继承襄国公的爵位,一样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谢团儿如今是确实生不出来。衣飞珀气势汹汹得理不饶,谢团儿就让他滚去纳妾了。
妾,自然是没有纳。有衣尚予与衣飞石盯着,衣飞珀翻不起浪来。然而,夫妻感情经不起这样折腾,尤其是衣飞珀为了生儿子,哄着谢团儿勉强“重修旧好”,二人却始终也生不出孩子之后。
谢团儿与衣飞珀就越走越远了。
如今二人连面和心不合都做不到,当着衣尚予与衣飞石的面,夫妻见面都是淡淡的,冷得浸人。
谢绵绵却来给谢团儿送生子秘方。
谢团儿拿着荷包冲谢绵绵笑了笑,手腕轻抹,荷包就飞进了殿前盛了水的太平缸里。
“你!——”谢绵绵气得想拍她,“我又不是嘲笑你,我给你的是真秘方!”
“你要有了儿子,还有她谢娴什么事儿?谁不知道皇父不许她丈夫承嗣襄国公府?谢团儿你傻不傻啊?你快生个儿子,谢娴立马就得气哭!”
“我家里还有,回去我给你抄一份儿,哎,不行我让人给你配好了药送去,你直接就吃!”
谢团儿没好气地摔开她的手。
谁想给衣飞珀生儿子?谁爱生谁生去!
二人进殿时,谢娴已经带着孩子坐在太后下首了,她正在问候太后,顺便打听自己长子的情况。
十年不见,太后见老了许多,看着熟悉的长信宫,座上不熟悉的太后,谢团儿与谢绵绵都有些哑然。
“拜见娘娘。”两位郡主上前磕头。
谢娴含笑坐在谢团儿从前才能坐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团儿与谢绵绵。
让谢娴诧异的是,黎王被圈禁之后,谢团儿在皇帝跟前就直接失宠了。
太后却似乎根本不在乎黎王如何,她和从前一样满脸微笑地叫谢团儿和谢绵绵起身,先问了孔彰两句,赏了见面礼,就让谢团儿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谢团儿的背心,柔声道:“好孩子,子女都是缘分,该来的会来,不着急。”
这是第一个温言安慰她,却从不催促她快快求医问药火速怀孕的长辈。
谢团儿眼眶微湿,低声道:“是,孩儿知道。”
太后又给了她一个好消息:“陛下已传旨叫你父王过些日子就出来了,得空你回家去看一看,心情愉悦了,比吃什么药都强。”
谢娴吃惊之极,差点没握住手里的茶盏。
谢团儿原本身体就不大好了,闻言更是头晕目眩,差点昏了过去。太后见她瘦得不像样子就不放心,连忙传了太医来看诊。
哪晓得又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被太医诊了出来。
谢团儿怀孕了!
※
瘦得不足八十斤的谢团儿,竟然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这件事让太后大发雷霆。
谢茂也很惊讶错愕,命令道:“叫衣飞珀进宫来!”这丈夫是怎么当的?
他很久没见过谢团儿了。
这十年来,他对谢团儿也是越来越没想法,觉得谢团儿太不争气。
固然他圈禁了谢范,可是,谢团儿出嫁时,他给的封号几乎等同于公主——谢朝许多公主王爷都不能实封,他给谢团儿实封一县。何况,他还接了谢圆进宫。若谢团儿足够聪明,不管是从夫家衣飞珀、衣飞石那边想办法,还是从娘家谢圆这边想办法,都能顺利攀回他的身边。
谢团儿这十年里却做了什么呢?和丈夫置气。失去了黎王和皇帝的庇护之后,她像后宅妇人一般困顿家中,和丈夫争吵冷战,守着自己不合时宜的倔强和骄傲,既不肯低头,也不肯拼杀。
自从衣明聪越长越大越聪明之后,谢茂就越不想理会谢团儿了,听事司送来的消息也渐渐不看了。
可是,就算他对谢团儿失望了,懒得关注谢团儿的消息了,他也没想过谢团儿会过得如此凄凉。
“怀胎五月的妇人重不到八十斤,团儿可不是骨架纤小的女子,这得瘦成什么样?家里大夫养着做什么吃的?五个月的肚子也看不出来?”谢茂再不喜欢的孩子,那也是他亲养过的,他能冷淡无视,不代表他能容许别人也对谢团儿冷待无视。
谢茂原本在太极殿里看折子,正打算见阁臣,商量海州强征农夫一事。
他叫金肃迎在海州自查,一则考虑当时御驾孤悬南境,不愿把金肃迎逼急了狗急跳墙,干出刺杀王驾的叛逆事来。二则海州发生的事不可能是孤例,谢朝各州县都有可能发生,把金肃迎雷厉风行处置了,各州县也犯了此事的官吏必然人人自危拼命遮掩,反倒耽误行事——钦差巡察也需要时间,发内阁照会叫各地自查,效率更高,处置得更快。
至于是不是真的底下人有错就改,朝廷就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