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那么信她爱她,她何曾愿意为你赴死、为你苟活?”褚朵儿一样提高声线。
衣长安恨不得把她吃了。你既然爱我,既然为我熬刑,为什么要在此时揭破一切?你就该装着痛恨我的模样,继续扮演那个揭发我谋逆的风尘烈女!他紧紧盯着褚朵儿,愤怒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哀求。
褚朵儿被他眼底的哀恳示弱刺得心软,默默流了一行泪,指向院中。
衣长安不肯看。
褚朵儿道:“丹书铁券。三代免死。”
她在月牙门外待了一会儿,就听旁边听事司的人和荣府下人故意聊着天给她说了。
她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岂会不知道这些人就是故意给她知道的?要撒谎是很容易的。
可是,这年月背地里说闲话容易,拿皇帝的圣旨演戏?那是真没有人敢。
院子里陈设了香案,摆起了供桌,黄绫布下放着半枚铁券,还有天使在一旁捧着圣旨——没人敢拿这种事作假,一旦传了出去,主使者必死九族,知情不报者同罪。
所以,这就是真的。
衣长安被她一句话震慑住了。
什么?
丹书铁券?
什么?
三代免死?
……
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衣长安:日尼玛哟,丹书铁券都发出来了?我二叔不会真的会妖法吧?
衣飞石:滚。
第191章振衣飞石(191)
衣长安转身看向院中供桌上罩着黄绫的半片铁券。
离得太远了,他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个仿佛的形状。好像是,可他拒绝相信是。
自从母亲周氏自缢身亡之后,衣长安就一直痛恨着二叔衣飞石。最初他并不明白周氏做了什么,只知道二叔打上门来,把父亲打得鼻青脸肿,母亲就自杀了。后来他就跟了父亲回京城,父亲被软禁在院子里,终日郁郁,郁郁而终。
随着衣飞金的去世,衣长安失去了继承镇国公爵位的可能,被远远地送到了凉州。
他对衣飞石的仇视,终于变成了仇恨。
然而,当他仇恨着衣飞石,矢志复仇的同时,离开了京城的他才渐渐接触到父丧母亡的真相。
原来母亲曾私贩军资,原来母亲曾私采金矿,原来父亲曾为母亲周全遮掩……他并非不知道是非对错,只是他已经恨了衣飞石那么多年,不恨衣飞石,难道要恨慈父慈母么?
他不可能承认母亲咎由自取,更不可能承认父亲是个殉妻弃子的“懦夫”。
所以,一切都是二叔的错!
偏偏他痛恨的二叔一飞冲天,权势当世无双。
身负灭陈之功的一等襄国公,深得皇帝倚重信任的羽林卫将军,京中最炙手可热的权门之主,若论声势,连他的祖父镇国公衣尚予都要暂避锋芒。
他给自己挑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仇人,复仇之路遥远艰难得让他越走越绝望。
他曾经一度放弃报复衣飞石。
所以,他娶了心爱的陆氏,准许陆氏给他生了儿子。
儿子还未满月,他收到了衣长宁的书信。衣长宁在信中祝贺他喜得贵子,劝他放下过去的一切,好好过日子。和往常一样,衣长宁在信中说衣飞石的种种好话,描述二叔对自己多么的关心慈爱,千不该万不该的是,衣长宁在最末处提了一句,他觉得衣飞石在身边,就似慈父在堂。
搁在平时,衣长宁也总在说衣飞石就像父亲一样教养关怀他,衣长安冷笑也就作罢了。
可是,那时候衣长安刚做了父亲。当他抱着怀里小小的婴孩时,为父的骄傲与自豪,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独占欲,让他明白了父亲二字的含义。
——衣长宁却说,衣飞石就像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