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却全然不知道心高气傲的衣飞石已向他微微低头,他红着眼睛逼衣飞石脱衣服:“孤让你都脱了。你是听不懂?要孤亲自伺候你?”
一句话说完,想起衣飞石武力值太高,他亲自伺候估计也伺候不来,谢茂就更生气了。
“好,你厉害。打量孤制不住你是吧?”
“来人!”
“让余贤从把侍卫都带来!”
“孤倒是不信了,信王府几百个侍卫,摁不住你一个衣飞石!”
谢茂一边撂狠话,一边疾言厉色往外走。
他这样龙行虎步衣带风雷的模样,吓得殿内所有人都不敢抬头,胆小的宫人瑟瑟发抖。
殊不知装得一手好逼的谢茂心中也在发憷,小衣幼习兵法,岂会不知道射人先射马的道理,今天是我起意要镇服他,这要是被他冷不丁捉去当了人质,倒成了我被他镇服了!
绝对不行。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站住了。
——艾玛,忘了小衣轻功特别好啊。他不会追上来吧?快快快,马上安全了!
第33章振衣飞石(33)
门外侍卫一路小跑着去找外侍长余贤从召集人手,衣飞石也有些急了。不管是要利用信王达成目的,还是这两日相处于谢茂处所受恩庇,都让他不愿轻易和谢茂翻脸。
他都不明白信王为何那么提防自己,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信王就急吼吼地招人来要和他打架。难道他还能仗着武力就和信王犟嘴动手?且不说这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就算谢茂逼迫太过,搁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现在情况也不同了。
——信王才替他从母亲处解围,他也不是那么翻脸不认人吧?
没人看得出谢茂疾走而出时心内的虚弱,在衣飞石眼里,谢茂也是气急了才拂袖而出。
衣飞石来不及穿戴衣物,又急着向谢茂解释。总不能等满信王府的侍卫都来齐了,他才慢腾腾地出来谢罪。他本就没有对信王怠慢不敬的意思,等来了侍卫再示弱,倒像是他屈从于武力,不得不向谢茂屈从了。
衣飞石只能仓促卷起衣袍,在憩室门前跪下,额头触地,尽量伏低身体以示温顺。
“殿下恕罪。殿下不必请侍卫来问,殿下差遣卑职,只须吩咐一声,卑职无不从命。”
门外侍卫都已涌到了谢茂身边,偏偏风暴中心的衣飞石没显出一丁点儿威胁,他老实温顺得比谢茂身边的侍卫都无害,侍卫手里还拿着刀呢,他就穿着一袭单衣,卑弱地伏在地上,未彻底长成的少年脊背透出单薄与青涩,——就好像信王在欺负人。
常清平在当值侍卫中品级最高,这会儿就立在谢茂身边,见谢茂眼中酝着怒气,心说就这么僵着也不像话吧?真把余头儿招来了,弄来满王府的侍卫,好几百人呢,皇帝不得以为王爷要造反啊?
“拿下!”常清平指使两个侍卫上前。
他自己身手最好,偏偏守着谢茂没动,且只用了两个侍卫。这不是要和衣飞石动武,而是给衣飞石向信王谢罪的机会。
衣飞石果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处置。
两个侍卫轻而易举就拿下了衣飞石,背后也浃了一身的汗。
如今外界还不知道衣飞石夜夺瓮城的英姿风采,信王府的侍卫岂会不知?当日跟随谢茂去了圣安门的侍卫们,暗地里早已把这位住在自家王府的将门虎子八卦了一遍。说到别的或许还有争议,清溪侯这一身功夫是实打实的,信王府众人没一个不心向往之。
二人熟练地架起衣飞石胳膊,将他押在地上,上手就察觉到衣飞石浑身肌肉松弛,没有一丝对抗的意思,紧张的气氛才宽松了几分。不过,谁也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衣飞石这样的高手,真要反抗,就算锁住了他的关节,二人也压不住他。
这时候衣飞石看着就挺可怜。刚刚抽条的个子犹在少年,本就比壮年男子小一号,刚在榻上敷药,一身衣裳也没穿明白,就这样被人狠狠押着跪在地上,活像受虐现场。
谢茂是想镇服衣飞石,半点都不想虐待他,见了这画面,心里着实膈应。
他瞪两个侍卫,意思让他们做个样子就行了,不必把受了伤的小衣押得死死的。哪晓得两个侍卫会错了意,越发用力地把衣飞石往地上怼。
衣飞石一时不防半边脸都被杵到了地上。他也有了一丝恼意,信王发怒他跪了,信王要拿他,他也没反抗,这会儿都给押上了,还故意把他往地上怼,这是干嘛呢?寻衅打人?
衣飞石手臂微微使力,他就想起了画楼殿外谢茂愤怒的踟蹰,想起了适才在画楼殿内,他在困境中听见谢茂声音时,那一种拨云见月豁然开朗的欢愉。
他决定……还是不和信王计较了。被押在地上脸着地的衣飞石也没有发飙,他只是尽量避开被抽肿的伤处,微微闭眼。
这画面看上去更让人心疼憋气了!
谢茂气得顺手操起身边的一个痒痒挠,啪地砸在侍卫头上,怒目相视:松手!
两个侍卫方才恍然大悟,忙松了手上的狠劲,刚把衣飞石脸怼地上的侍卫还小心翼翼地扶了衣飞石一把,帮他扯了扯凌乱的衣裳。
这回谁都看懂了谢茂的色厉内荏,面上吼得凶,根本舍不得对清溪侯动手嘛。
连被押在地上看不清谢茂动作的衣飞石,都从那倏地掷来的痒痒挠和侍卫反常的客气中,读出了信王对自己的善意。
他哪里知道谢茂这会儿起意镇压他,纯属是因为失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