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从沙发深处拿出遥控的地暖开关,上面显示设定温度35°,实际温度29°。
他好像真的没注意到,还向白露解释说:“不小心坐到了。要不我现在关了?”
白露气得要死,正要发飙,谢茂手里已多了一朵粉嘟嘟的摄魂花。
衣飞石和容舜都不懂他这么做的意思,白露吓得脸色一片惨白,不住后退:“你……你不该……怨鬼就应该被打散,你怎么能……让鬼吃鬼……”
淡淡的光辉一闪,摄魂花已恢复了青白色的玉石模样,浑身鲜血的白豆蔻倏地闪现。
她第一个扑向衣柜,衣柜里是一个阵眼,压着的鬼正是李大红。
他原本藏在虚无之中,白豆蔻与他同为鬼身,又知道准确的方位,一伸鬼爪就把他揪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捆绑着长满了铁锈的锁链,身上压着一块巨大的铁轮,脸色发青,嘴角挂着血渍。白豆蔻的撕扯让他惨叫,更倒霉的是,衣飞石也在看。
相比起白豆蔻的撕扯,衣飞石一双眼睛更似滚烫的炭火,烧得李大红浑身发焦。
“李叔叔,厂长叔叔……”白豆蔻咬住他的鼻子,狠狠扯了下来。
李大红想和她厮打,身上的铁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力,他只能疯狂地怒喊:“都是鬼了还掐个鬼啊,你也是鬼,我也是鬼,我怕你个鬼……”
然而,才做鬼不久的李大红并不知道,同样是鬼,新鬼总是害怕老鬼的。
白豆蔻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叹息一声,李大红瞬间化作一道光,飞入了她樱桃小口中,她还用自己白皙的牙齿咀嚼片刻,慢慢地吞了。
她扑向的第二个阵眼,在电视机边上。被捆在那里的鬼,是少年a。
看见少年a的鬼魂时,谢茂微微震动,眼中略带惊讶。然而,犹豫片刻之后,他选择了沉默。
衣飞石发现,他看向少年a的“鬼魂”时,少年a并没有一只鬼应该有的反应。哪怕再厉害的邪灵,必须用血对付的邪灵,面对他的目光都会有些闪躲。当他毫无所觉。
“他不是鬼?”衣飞石低声问。
“他是生魂。人还活着,魂魄被人拘了出来。”谢茂告诫衣飞石,“无论什么情况,拘生魂都是伤阴德的,绝不许做。”
白豆蔻已经疯狂地扑了上去,将少年a的生魂吞吃干净。
“你不是淅川娘娘庙的弟子后人,娘娘庙的弟子,不会这么疯……你居然让怨鬼吃恶鬼,你修的是鬼道,你是鬼修,你竟然是鬼修……难怪你能对付豆蔻,你会遭天谴……”白露害怕地一直往后退,她很想逃,可是,她没有办法。禁阵没有打开之前,她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谢茂根本不理会她的诅咒,和衣飞石解释:“我不是鬼修。不过,鬼修也是修者一脉。行有正邪,道无偏私。我辈修者,三千大道皆要涉猎。”
和未来的修真文明比起来,新古时代的门第之见就太小家子气了。
谢茂的主业是种植系,完成学分就能毕业,不过,在校选修副专业很便宜,谢茂除了泡吧玩乐之外,没事儿就把能学的都申请了一遍。毕竟是去星际远行,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奇葩事?技多不压身。
第三个阵眼上填的是少年b,第四个阵眼是摔死的保安小周,第五个阵眼是被叉车轧死的小陈。
仅剩下最后一个阵眼。
白露来不及说出最后一个阵眼在哪里,就发现了谢茂撒谎。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仅剩的阵眼在哪里。
一连吃了五个鬼之后,原本正常的白豆蔻变得异常癫狂可怖,她脸上皲裂着血丝,眼膛点着青幽幽的鬼火,身上裂开的尸块不止流淌着鲜血和内脏,这会儿还散发出可怕的恶臭。
“你会遭天谴……”白露看着如此可怕的白豆蔻,低低诅咒着谢茂。
白豆蔻走到她的面前,她才意识到危险!根本不必谢茂出手对付她!白豆蔻可以吃鬼,同样也可以吃灵!身为一个弱鸡得除了禁阵并无自保手段的灵,她并不安全!
“豆蔻……我是……我因你而生……我替你报了仇……你不能恩将仇报啊……”白露瑟瑟发抖。
白豆蔻凑近她身边,不住地嗅。
和臭熏熏的恶鬼比起来,白露香喷喷的,像是一罐清甜的蜜水。
“我告诉你第六个阵眼在哪儿,就在床头,床头灯的位置。你看见了吗?你去吃杨守清,杨守清是害了你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吃了他……”白露背靠着墙壁,哭着说。
白豆蔻伸出舌头,舔了舔白露脸上的泪珠,露出迷惘的神色。
“因我而生……”
最终,白豆蔻没有去喝那一罐清甜的蜜水,转而掉头扑向床头灯,吞吃了瑟瑟发抖的杨守清。
六鬼皆死。禁阵溃散。
白露早就等着一刻,身形一闪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