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拉屠!”
古菲亚发出尖锐的啸叫,直上云层,与天上的至高海印形成共鸣。
“夷拉屠——!”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古菲亚衣衫紧贴躯体,满身血污,脸上也沁出鲜红的血水。
她嚎叫着,悲鸣不止。
一直笼罩在伦敦上空的两枚至高海印上下交叠,摇摇欲坠。古菲亚气竭倒地的同时,那两枚至高海印毫不留恋地破空飞去,沉落在遥远的深海之中,等待着下一任主人出现。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古菲亚。
除了宿贞,在场众人甚至都不知道古菲亚死于山川咒术。
古菲亚倒下的那一瞬,空气中的暴雨都似凝固了,只剩下哗哗拍入水中的寂寞声响。
※
谢茂耐疼的功夫一直不怎么样。
短短几秒钟时间,他就紧皱眉头,疼得额上冷汗淋漓。倘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简直都要忍不住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手了——断了一根手指诶,能不疼吗?
至高海印飞去深海的同时,他面前的邪神弥勒佛像也咔吱一声,化作两半。
衣飞石稳稳地接住了那一根还鲜活的断指,握在手里:“先生,您有办法……的吧?”
“什么东西你都敢伸手!”谢茂捏住他握住断指的手,勒令他即刻松开。
衣飞石腕间筋骨被死死掐住,按道理说,他应该在钳制下被迫松手。
可是,地上的污水与大腿平齐,一旦断指掉下去了,就彻底被弄脏了。衣飞石能感觉到手心里断指火烧火燎的滚烫,似乎要烧透他的掌心,他还是不肯撒手。被谢茂掐得太狠,他硬生生地将手转过来,手心朝上握拳,托着那枚断指,看着谢茂。
——你答应我,不会把断指扔了,我才打开手心。
“我自己能长出来,你是不是认为我傻?”谢茂从随身空间里拿出采集手套戴上,“快撒手!”
衣飞石还是不能将谢茂的断指随意抛弃。那是陛下的肢体,怎么能……扔了?
他犹豫片刻,将装着阴阳灯的琉璃盒子取出来,将断指放进去,收回青玉简空间里,稳妥地放好。具体怎么处置,他还要想一想,反正不会随便扔在异国他乡,任凭腐烂。
“我告诫过你。不该伸手的时候,不要伸手。”谢茂口气不大好。
他左手尾指疼得半边身子都似不好了,戴着采集手套调整到修复功能,又看衣飞石握着他断指的那只手。大半个掌心都已经被烧得焦黑,隐隐带着一股肉香。——也就衣飞石这样无知者无畏,才敢去抓施术之后的咒物。连谢茂自己都不敢轻易去碰,收拾好即刻覆土深埋。
身为臣下,珍重君上御体,衣飞石不认为自己做得哪一点有错。可谢茂拉着他的手训斥,他似乎就成了不懂事被父亲责怪的孩子,被训得极其难堪。明明他和谢茂的关系不是这样的。
旁边常燕飞和容舜都假装没看见,一个假装看天,一个认真玩手指。
“我错了。”衣飞石避着两个电灯泡,低声赔罪。
他认为自己没错没有用,谢茂发脾气了,他就下意识地认错赔不是,想要哄谢茂展颜。
谢茂阴着脸把剩下另一只采集手套套在衣飞石手上,同样调整到修复功能。谢茂没有说这手套是干什么用的,他沉着脸发脾气的时候给套上,想来衣飞石也不敢轻易摘下来。
衣飞石知道该怎么顺谢茂炸起的毛,正要软语温声说几句甜话——
“伸手。”谢茂突然对容舜说。
容舜莫名其妙。
围观的常燕飞也莫名其妙。
衣飞石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上前:“先生,先生……”
对谢茂迁怒秉性丝毫没有了解的容舜,已经很老实地把手伸了出来。干什么呀?
啪——
容舜懵了。
围观群众常燕飞也懵了。
谢茂居然还不撒手,拿着雷击桃木剑敲了容舜傻呆呆的手背第二下,修长白皙的手背被敲得通红,虽说不伤筋也不动骨,容舜平时练拳时强度还更大一些,但是……这是被打手背了啊?凭什么呀!
衣飞石连忙把容舜红通通的爪子捂了回去,拉着他到一边:“不关你的事,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