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衣飞石隐瞒着怎样的秘密,曾对他使用过怎样的手段,就冲着衣飞石为了他的安危,宁可被废了玄池、斩了三花,温顺地领受他的苛责羞辱,他就不能将衣飞石简单地当作对手看待。
谢茂终于对衣飞石生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行啦,我不问了。回去吧。”
二人不再僵持,衣飞石也温驯地靠在谢茂怀里,难得亲密地相携回了酒店。
路上,衣飞石思忖再三,低声致歉:“对不起。”
谢茂自嘲地笑了笑,说:“不用对不起。我也没对你手下留情。”
剧组给谢茂和衣飞石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套房,临走时,谢茂就让酒店服务来把中间的通道门打开,两间套房合二为一。二人行李放在各自房间里,分别使用自己的洗手间,夜里则宿在谢茂的床上。
想明白真相的谢茂态度温和了许多,搂着衣飞石絮絮温存了整个残夜。天蒙蒙亮时,窗外传来城市清醒的嘈杂声,衣飞石已经疲惫得快要睁不开眼了。
“看着我。”谢茂抚摸他的脸,硬生生将衣飞石从睡意迷蒙中唤醒。
亲昵相拥,四目相对。
抚摸着脸颊的双手提醒着衣飞石,谢茂不准许他错开这一次对视。
“答应我,无论如何……”
谢茂想说不许再跑,考虑到衣飞石这么长久以来的心理负担,他考虑再三,换了个更温柔的词,“不要再离开我。”
他们实在太了解彼此了。
谢茂此前所有的不耐与无视,都缘于对衣飞石的不在乎。
如今他对衣飞石的感情依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且多数来自于习惯和衣飞石做出退让牺牲的感怀。就是这么一丁点儿的温柔,从他双眼流露出来,就变得无比地具体和真实。
衣飞石竟有些难以承受。
这样的目光下,衣飞石不愿撒谎,说:“先生不逼我,我不会走。不过,那件事是我的底线,先生不停地查问、追索……”
“你不告诉我,也不许我查?”谢茂打断他的话。
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臣不敢。”衣飞石选择示弱。
“若你如今修为仍在,是不是又要对我动手了?斩前尘?”谢茂却不肯放过他。
衣飞石沉默。
如果早知道斩前尘后,谢茂对与他相关的一切还这么感兴趣,他会直接冒险封了谢茂的记忆。
如今的局面根本没有变好,反而更坏了!就像是他把一切都赤裸地呈现在谢茂面前,谢茂只要动一动脑子,就能知道他想做的一切。
谢茂抬起一只手,掌心里一枚青玉简明晃晃地闪过:“我想还给你。”
他失望地看着衣飞石:“是你不想要。”
衣飞石微微动容。
青玉简代表着谢茂的信任。如谢茂所说,是衣飞石不想要。
——如果有了青玉简,以衣飞石的眼界见识,起码有一百种方法恢复修为。
衣飞石不会为了取悦谢茂就放弃自己的计划,目前的局势太危险了,一旦有了青玉简,衣飞石背叛谢茂的信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一定会重建玄池,恢复修为,迅速离开。
他不知道谢茂会给他青玉简。
最令人绝望的是,衣飞石心里很清楚,如果我知道说句软话就能得到青玉简,我一定会骗您。
当您的意志与您的利益并不相符时,我选择了服从您的利益,对抗您的意志。若因此身陨道消,是我罪有应得。您不必为此感怀,也不必将此视为牺牲。归根到底,它仍旧是一种背叛。
……
衣飞石如今ròu_tǐ凡胎,夜里没休息好,白天就没什么精神。
他躲在浴室里用凉水泼脸,泼了几次都没能强打起精神,擦脸出门时,眼角还带了点浮肿。
谢茂知道,这是因为斩三花留下的后遗症太严重,衣飞石的精气神被削去大半,他如今的状态比普通人还差了大半截。熬了一个白天半个晚上,谁勉强睡了几个小时,当然不可能有精神。
“喏。”谢茂化开一枚保元丹在水杯里,看着衣飞石服下,瞬间就变得精神焕发。
——能把保元丹当功能饮料嗑,传出去隐盟大批修士都要气死。
“药给你准备好了。”谢茂拿出一只精致的玉瓶,里边放着四颗保元丹。他只给衣飞石看了一眼,又把玉瓶收回了随身空间,“需要的时候来找我。”